樹海粼光(一)
(A)根據地。房卡。
高原,就站在玻璃幕墻前。
人來人往的,幾乎沒有不回頭再多看她一眼的人。不是她那一襲米色西服和首飾,多么多么的耀眼名貴,好像也不是因為她的身姿容顏,如何如何的驚為天人。
我想不是的,我想人們不是這樣琢磨高原的。
假如我從她身邊走過,我會詫異,我與一位女王擦肩而過,惶恐中多少夾著那么一點兒小幸福吧。
高原手里端著兩杯咖啡,說不定有我一份兒。
“誒?怎么又瘦了一圈啊。喏,特意給你帶了一份兒。”
“謝謝高原姐。干嘛特意等我啊,《綁匪呢喃》有問題?”
“劇本沒問題,我簽過了。行啊你!改‘重口味’了?”
“哪有啊,高原姐。迷迷糊糊的,反正就冒出來啦唄。”
“隨你喜歡,我照單全收……說正事兒,有你一封信。”
“信?誰的信?如今,還有電話里說不清楚的事兒?”
“是辛雅給你的。夾在她的離職申請里,托我轉交你。”
“我不認識辛雅啊?除了您跟陸總,我一個也不認識。”
“芬芳里你的第三個粉兒,就是辛雅,你該珍惜人家!”
“那,高原姐,你有辛雅聯系方式嗎?我好回粉兒她。”
“信和聯系方式都在秘書哪兒,我馬上有會,得先走。”
高原和陸鳴川,很少同時出席一個會議,哪怕再重要的決策議程,一個人拍板就算。
芬芳,是一家高效運轉的奇葩公司。
陸鳴川,終于把《綁匪呢喃》撂到了桌子上。他那雷達光標似的眼神,開始對我進行第一輪掃描。
“怎么,受刺激了?哪兒冒出來的靈感,這么血腥!”
“他們不請自來,有模有樣,死乞白賴的,我可擋不住!”
“柳心兒,你誤會了,我提醒的是你,是你變得血腥了。”
“他們把我當樂子耍!我總得出口惡氣吧,陸總?”
“血腥,倒不失為一條路子……可我呢,還是猶豫呀。”
“愛簽不簽!我急著回去洗澡呢!陸鳴川,我得走了。”
信號很微弱,卻也不難捕捉。
陸鳴川倏地關掉眼睛里的雷達,登時換作一副壞小孩兒的那種,貌似無邪實則無賴的神色。
“真的嗎,柳心兒!晚上不回洹州了!應該一進門就說!”
“特意多要了一張房卡,我睡著了,你自己刷卡進來。”
我把房卡撂到桌上,瞟了一眼《綁匪呢喃》——真舍不得你,那就后會有期吧,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