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海粼光(三)
(E)十萬年。默片。
真格的哈,我也不是不想繼續。
我能說幾句真格的嗎?
那當然柳心兒,隨你好啦。
嗯。我意思是……我對他吧,壓根兒就沒有免疫。
換成你習慣的說法,就是誘惑啦,底線啦……吧啦吧啦,一股腦兒的吧啦吧啦。
別急呀,我給你舉個例子,就明白了。
好多“吧啦”,在我這兒,就像小時候跳皮筋兒。
馬蘭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就是好玩兒,就是童謠,沒啥干貨,聽多了,長不大。
好東西,咣當一下砸你手里,好么,你縮了,你慫了,你矯情開了,想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面……嗯。我就是這意思。
“柳心兒,就咱倆,別矯情了‘哼!不嘛!人家好啪啪!’”
“滾!我哪有!……那,那你出牌吧,秦旭。”
“我愛上你了!就是貼著你兜帽偷聽那會兒。”
“滾!太嘔了!搞逗呢,人家女生喜歡聽你說點兒別的!”
“可你不是‘人家’啊,更不想對你‘說點兒別的’。”
“滾!好哇你,我就那么廉價啊,當我柳心兒白送嘛!”
“廉價的廢話,配不上你!我想跟你談一場默片戀!”
豁!絕對王炸!火紅的薩日朗!一萬頭小鹿亂蹦!
默片戀……咦。唔。吁。我暈船了,我在哪兒呢呀?
“嗯。默片戀……怎么說,秦旭。”
“就是,我也說不好,就是默默,就是沉吟,就是感應。”
“那,秦旭,我能破壞一下氣氛嘛?……就一下下。”
“哎呀,柳心兒,車里又不是片場,你盡興就是啦。”
“秦旭,你讓女生傷得很深?……算了。這是**。”
“嚇!你這哪里是‘一下下’呀,簡直是拿白刀子捅啊!”
“我收回,收回。對不起哈!”
“沒有,沒有,相反……是我有問題,是我傷了人家。”
我愣住了,秦旭傷的那位“人家”,不知為什么,讓我很不爽,只三秒鐘,便如坐針氈,渾身癢癢。
我降下車窗,漏出一道小縫兒,風雨打在我臉上,腦海里重映著一部舊片,對白很辣,畫風很亂,場景很腐……曾經,在我爛熟的男生里,我是他們的女王。
可我那早已蝕骨侵髓的習慣性撒謊,每一根汗毛,每一寸皮膚,每一個眼神,都在撒謊的我,不知道傷到他們沒有,或者,傷得能有多深。
孜壩,樹海,末路,身上漸漸熱了起來……就現在吧,就是他啦,把我曾經的不堪與愧對,索性還到秦旭一個身上吧。假如,能讓他對樹海的念頭,松動哪怕一丟丟,就有還有調頭回家的希望。無論做什么,都特別特別的值!
我有點入戲了呀,默片女主。
“誒!柳心兒,趕緊關車窗呀,你那半拉身子都打濕了!”
“秦旭,你想怎樣就怎樣吧,我陪你走完就是!”
“那就索性十萬年前吧!怎么樣,帶感吧,柳心兒!”
“‘十萬年前’?怎么說,我不懂,秦旭。”
“你不覺得十萬年前的荒原,跟默片更搭嗎?”
“十萬年前。荒原。默片。秦旭,我們到底傷你多深啊?”
“哪有啊,柳心兒!你啊,猜不出遠古的荒原有多美!”
“秦旭,我們下高速吧,我有點累了,這次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