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頭說道,他邁步向前,來到了石碑前面,放下了手中的包袱。
聽白老頭說到了,白錦兒雖然心里已經猜到,但是在這么偏僻的地方,確實是有些特別。她也跟著白老頭走了過去,看見石碑上小小的地刻著幾個字:
白氏陸英之墓。
墓并不大,除了這半人高的石碑之外,就只有一個圓圓的土包,外面用石磚壘了一層,雖然縫隙里長了些雜草,但還是規整的,看樣子是有人定期來打理。
“狗丫頭,去打些水來。”
白老頭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木桶,遞到白錦兒的手里。
“哎。”
白錦兒接過,乖乖地走了下去,就在那條小溪前蹲下,把木桶放了進去,讓清澈的水流慢慢裝滿它。
等白錦兒拎著木桶轉過身的時候,白老頭已經將墳頭的野草清理的差不多了。
看著白老頭安靜細致地做著這些事情,白錦兒就站在旁邊,不時給白老頭遞一下東西,但更多的是看。看著這個年近花甲的老人的所有動作,無不透露出溫柔。
這里似乎只有這一座墳。
白老頭從布包袱里掏出一套鸚哥綠的茶具,這是白錦兒從來沒見他用過的,泛著如珍珠般瑩潤的光芒的好茶具。白老頭又拔開了從不離身的酒葫蘆的塞子,往面前的茶杯里倒著葫蘆里的液體。
白錦兒以為那是酒,可那帶著微微黃綠色的澄澈液體,并不是酒。
是茶。
在這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一股淡淡的茶香,從白老頭的酒壺里飄了出來。
“沾到我的酒味了,你可不要生氣啊。”
白老頭小聲地說道,輕輕捧起那個茶杯,放到了石碑面前。
“狗丫頭,你過來。”
白老頭叫白錦兒,白錦兒聽話地走過去,白老頭伸出手,摸了摸白錦兒的頭,眼神看著她,滿是慈祥,
他輕拍著白錦兒的腦袋,示意她看面前的石碑。石碑上除了刻的那幾個字,再沒有別的,光潔如新。
“你看,”
“這就是你的阿婆了。”
“阿婆……”
白錦兒低聲念叨,隨即撩起自己的袍擺,“咕咚”一聲跪了下去,朝著石碑磕了三個頭。
白老頭并沒有阻攔她,靜靜地看她磕完頭,又從自己的腰帶上拔下那朵張大娘給的黃色菊花,擺在了石碑前面。
白老頭看見了那只菊花,眼神有些改變,可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你是不是想問阿翁,為什么把阿婆埋在這么冷清的地方?”
打開飯盒,拿出里面早做好的胡麻餅爺孫兩人分食的時候,白老頭說了一句。白錦兒剛剛咬了一口酥脆的面餅,聽見白老頭的話,她先是頓了一下,才慢慢點了點頭。
白老頭嚼著面餅拿起葫蘆,本想喝一口,想起里面裝的是茶,不是酒的時候,又把葫蘆放下了;他直接從木桶里用手鞠了一捧清水,喝了下去,這才繼續說道:
“因為你阿婆啊,不喜歡熱鬧嘈雜的地方。”
“打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就是安安靜靜的人。如果可以,她估計愿意一整天都不出家門,不和旁人打交道。”
“這地方,也是她從前,最喜歡來的。”
“狗丫頭你知道我為什么不帶花來嗎?”
白錦兒搖了搖頭。
白老頭哈哈一笑,隨手一指,指的方向,正是被小溪隔開的,榆樹林的另一邊。
“那一邊,長了許多藥材。你阿婆以前啊,經常來這個地方采藥的。”
“比起花香,她還是更偏好藥香,有了這些藥材,這花啊,便不是多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