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兒看著面前木盆里泡著的豬蹄,擼起了袖子。
她太知道張蕓豆了,
她沒有那么的嬌貴。
她所有的嬌氣,都是自己裝出來的——為了叫自己看起來和別人更不同一些。
白錦兒知道她為什么這么做,卻完全不能理解。
少女吸了口氣,蹲下了身。
豬蹄為了去毛已經提前燒過了,所以外面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炭灰。白錦兒就是在水盆里將外面的炭灰搓干凈,露出里面微微泛黃的厚實的豬皮。
洗干凈之后甩了甩水,白錦兒將豬蹄放在了案板上。朝四處看了一眼,也許是因為這個小廚房好久沒用了,里面的工具不僅不全,連刀口都發鈍了。
白錦兒皺著眉頭想了想,還是從系統里拿出了自己的刀具。
那是一塊方方正正的斷骨刀,一刀下去,原本完完整整的豬蹄立馬碎成了小塊。
將切好的豬蹄冷水下進一邊的砂鍋中,再倒入一點店的黃酒,白錦兒便生起了火,等著豬蹄煮出血水。
生姜切片,剛買來的紅棗干切片,新鮮的花生不必去除外面的那一層皮,連著皮吃的營養更好。白錦兒處理完這些配料之后,煮著豬蹄的水剛好開了。
撈出豬蹄重新用溫水重新一道,沖去外面的浮沫再一次下鍋,丟入姜片枸杞紅棗干,和白錦兒帶來的花生之后,將砂鍋的蓋子蓋好。
張蕓豆躺在自己的房間里,手邊是剛買回來的蜜餞。
何四已經被叫走了,說是她和白錦兒好久沒見了,便留些時間給兩人敘舊——但張蕓豆自己知道,那老頭子早就見不得何四日日夜夜都陪在自己身邊了。
說什么懷孕了男人便不應該總是陪著了,
對孩子不好。
想到這里,張蕓豆不由得在心里冷嗤一聲。
抓起手邊的一個蜜餞塞到嘴里,才嚼了幾口她便嫌惡地吐到了一邊的夜壺中,扶著夜壺的邊緣不住地干嘔。
也不知道這家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怎么懷著孕就非要吃甜的?還有吃那些一點味道都沒有,油的令人作嘔的食物。
想必老大家那個癡癡傻傻的姑娘,就是懷著的時候她阿娘吃這些東西吃傻的吧。
懷了孕之后,她就對羊肉起了很大的反應,奈何這家里做豬肉的方法還停留在單純地剁了就丟到鍋子里煮的程度,張蕓豆只聞一口就犯惡心。
她已經有多久沒好好吃東西了,
她自己都快記不清楚了。
看見自己丈夫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和公爹那詭異的笑容,她總是會更惡心。
摸了摸隆起還不明顯的小腹,張蕓豆撅了撅嘴。
這出來一定得是個兒子,
她這樣想。
就在張蕓豆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的時候,忽然從房門外飄進來一股濃烈醇香的味道。是肉的香氣,純粹的沒有任何糟糕的味道混雜著,
沒有血氣。
還有一種奇特的清甜香氣。
張蕓豆動了動鼻子,
一種久違的,無比熟悉的感覺從她的胃里反出來。幾乎要從咽喉破出。
她咽了咽分泌的唾液。
不一會兒,白錦兒就端著砂鍋進來了。還沒有進門呢,她就看見了從床鋪上坐起來,眼巴巴地望著自己這邊的張蕓豆。少女挑了挑眉,走路的步子放緩了些。
“別動!”
砂鍋剛剛放到桌子上,白錦兒就看見張蕓豆蠢蠢欲動的手;喝停了她之后,白錦兒從地上站起來,
“還有東西,你先別動,”
“到時候再燙著,聽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