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聽一聽,”
話語聲不緊不慢,
“你是不是,這么想的。”
雙膝與額頭觸地的男人,身子在細微地抖動著;就算是左肩被貫穿差點傷到心臟的時候,也不見男人有這么失態的時候,
有兩道目光覆蓋在他的身上,
一道冰冷,一道沒有感情。
“今夜你闖吾寢宮,究竟是為了什么,到了現在,怕自己也沒有想明白。
以你的本事,發現不了那床上躺的不是目標,吾是不信的。
何必連那刀都擋不住,
受了傷?”
他沒有說話。
“唉......”
似是而非的嘆惋,不知是在嘆這棄義背主的行為,還是在惋惜一條即將消失的生命。
“既然是你的師兄,”
她開口,
“就交給你吧。”
話音一落,從側方的陰影處,走出了一個身著黑衣,黑紗蒙面的女人。正是剛才被當作誘餌躺在床上的她,
此時被男人刺傷的小臂已經處理好了,
她右手執著一柄兵刃,看模樣的與方才男人拿的,是一樣的。
“你帶走吧。夜深了,吾也有些困了,明日還有政事要處理。”
“喏。”
女人開口應答,聲音竟然也是沙啞的,而且比男人的還要嚴重。如果說男人的只是邊緣有些毛躁的竹片,那她的聲音就如同被割碎后重新拼湊好了,
只是短短的一個字,聽到人耳朵里卻拉鋸一般的難受。
女官走了出來跪坐,如出來時候一樣將那人從地上攙扶起來;簾后人站起身,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朝著還站在下面的宮女和刀斧手們擺了擺手。
“你們也散了吧,這大半夜的,誰也熬不住。
今夜的事情,看過聽過便罷了。等明天太陽出來的時候啊,估計你們也該忘了。”
眾人渾身一緊,
“喏!”
眾人潮水般的褪去,
宮殿之內,只留下桌上一盞微弱的燈燭。
女人站在還跪在地上的男人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師兄,”
“我送你上路了。”
男人沒有說話,而是掙扎著想起身,
他身上的傷口汩汩流著血,眼看著將衣物浸透了,雖然如此,他還是沒有停下的跡象。
女人也并不打算幫他,冷眼旁觀著男人做這樣的掙扎。
不知過了多久,
他總算是坐了起來,跪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看著他這副樣子,女人略有先嫌惡地搖了搖頭,
“師兄,如今天后要我來處置你,已是大恩德了。若是交予擷梅按著我們的規矩來,
你是知道的。”
男人沒有答話。
“師兄,你到底為何要背叛天后?難道是有什么人要挾你,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來。”
“我沒有背叛天后,”
他忽然開口,轉而喃喃,
“我沒有背叛天后......”
女人冷哼一聲,
她不再和男人說話,而是舉起了手中短刃。
寒芒一閃,
燭火的光亮消失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