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蘇雪從李憲筆記本上發現的一句話,李憲還說,世界上最美麗的,便是母親眉頭舒展,嘴角帶笑。
午休時間,宿舍的同學都躺下了,蘇雪便提著水壺去外面的熱水間打水,學校人多,所以就把熱水間設在了宿舍樓外面,蘇雪每次都很晚出去,害怕人擠人,燙傷了自己,她剛剛出去,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李憲。“蘇雪驚喜道。
但當她看到李憲身旁的行李,衣服,被子時。
“咣當“一聲,蘇雪的水壺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就如她柔軟的心。
她終于明白這次李憲沒來學校心中那絲害怕是什么了,害怕李憲,永遠的不會再來了,以后不會和她一起上學,跑操,上課,下課,放學回家了。
當一個人習慣了另一個人在他身邊,一年,五年,十年,早就成為了一種習慣,當有一天,這個習慣突然消失了,那種感覺不言而喻,惆悵便是情腸。
當眼淚流進嘴里才知道是咸的,“李憲,你要干嘛?“蘇雪流著淚問他。
“我要走了,去市里待幾個月便要去山西工作了,手續辦完了,我在這里等你,告訴你一聲。“李憲不敢看蘇雪的眼睛。
“為什么,你連高中都你念完嗎?你才十七,哪個工作單位會要你呢?“蘇雪激動極了,聲調不由得大了起來。
“還有三個月,就十八了,我爸得了一種很麻煩的病,需要我去工作,掙錢。“
“你還有兩個姐姐,你最小,也不該是你去工作啊。“蘇雪的淚水越來越多。
“我是兒子,所以是我,姐姐需要上學。“
“那你就不需要上學嗎?“
“好了,別說了,我要走了,舅舅還在門口等我。“李憲的眉頭皺了起來,蘇雪現在發現,李憲的皺起的眉頭簡直和他母親愁眉不展的樣子一模一樣,看著便讓人難過。
到底生活給了他們多大的重擊,才能讓他們把眉頭皺的如此讓人心痛。
“李憲,記下我的手機號,這次回家,媽媽給我買了手機,你要把我的號碼記在紙上,記在腦子里,刻在心上,你還要記得你給我說的話。“蘇雪情緒激動的道。
李憲尷尬的記上了電話,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背上行李,邁向遠方.
“等你有手機了,第一個打給我,一定要記得,等我放假了,我就去找你。“李憲身后傳來蘇雪的大喊聲。
李憲回頭,蘇雪蹲在地上,肩膀聳動。
人生就像一列列車,永遠不知道哪個是中間站,或者哪換乘站,或者是終點站,有的時候可以下車,你卻呼嘯而過,而下一站能否停留,仍是未知,有時不能下車,你卻撞的頭破血流,然而人生只會向前,永不后退。
李憲匆匆的告別了高中時代,告別了青春歲月,只是心底留下了一個名字,一個人的樣子,還有一個人的淚滴。
2009年10月
李憲獨自一人來到了這所專門學習鐵路的學校,同時,李憲的父母也來到了學校不遠的腎病醫院。
從此以后,這所學校多了一個憂郁的少年,不喜說話,早上來,晚上走,從不與人溝通,同學們都知道他叫李憲,因為一個班級只有一個名額的貧困生就是他。
他不住宿,晚上便去醫院陪自己的父母,李父的病很不理想,聽醫生說沒有辦法只能做透析了,李憲不知道透析為何物,但是看到母親的神情,便知道肯定不是好消息。
他經常見到母親眼睛紅紅的,父親也不會拍著他的頭向他笑了,一個多月,從一個微胖的中年人,變成了一個黑黑的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