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座水晶圍欄被擺成了扇形,共同圍著中央那種雪白的長桌。
桌子正中央放著個琥珀顏色的瓷盤,瓷盤呈方形,非常大,幾乎占據了長桌三分之一的面積。
而在這瓷盤之上,躺著一具已經沒有呼吸的身體。
他是個與凌晏看上去差不多的孩子,睫毛很長,偏棕色的發絲還保留著晶亮的光澤,鮮紅的嘴唇緊閉著,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只不過,在他的胸口處插著一根詭異的長針,針的頂部連接著一塊緋紅色的寶石,顏色鮮艷欲滴,像極了血的顏色。
細長的針管看上去純白無瑕,不過如果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到其中吸附著點點血液,淅淅瀝瀝黏貼在管壁上。
除了這根長針,少年的兩只手腕、腳腕上都各自定有一根像是圖釘樣的東西,頂端也是顆紅色的寶石。
兩道Y字型的裂縫從他小腹處切開,露出了其下鮮紅的血肉。
只不過,他的內臟都已經被掏空了,取之而代的是各色瓜果冰上冰塊,少年看上去就像是個人體托盤。
不過似乎除了腹部被掏空之外,他身體其余的部位都是完好的,最完美的就是腦袋,看上去像是隨時都會睜開眼,皮膚依舊保持著光滑彈性,充滿了少年青春活力的氣息。
凌晏看著只覺得手腳冰涼。
長桌上除了這個少年,還有不少疊起來的高腳杯,每只杯子里都呈有七分紅色的液體,像是玫瑰花的花瓣一樣圍繞著中央的“大菜”。
凌晏自然不會蠢到以為這些高腳杯里裝著的東西是紅酒,或者說,不僅僅是紅酒。
通過空氣中的氣味,他判斷出了那是摻有人血的紅酒,這種酒還有個專門的名字:“參蜜”。
從前,凌晏只在書里看到過這東西,沒想到自己還真有親眼目睹的這一天。
他的胃里泛起一陣陣酸意,眼前盤中少年白花花的軀體交織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不斷在他視野里晃動,腦袋里嗡嗡聲一片,就像是進了一大群蒼蠅。
周圍人竊竊私語的聲音似乎變得越來越大了,道道如同驚雷般砸在了凌晏的耳膜上,他不禁捂住了耳朵,覺得喉頭一陣陣干澀。
阿衡就是這樣看著凌晏的臉失去了血色,然后一點點將腳步挪出了密集的人群,頭也不回地往場外走去。
阿衡本想上去跟著他,可是不知為何心里又產生了些許恐懼,她總覺得在凌晏周圍似乎形成了一片低氣流,光是遠遠看著就讓人產生畏懼。
但是阿衡權衡了很久,還是不太放心凌晏的狀態,便緊跟了上去。
“林言……”
凌晏聽到身后有人在叫他,便回過頭看了對方一眼,入目是少女一臉擔憂的表情。
凌晏順著她那張精致的臉往上看,見到了額頭上那一對青色的小角。
他的目光突然就冷了下來,扭過頭繼續往前走去。
見凌晏不理自己,阿衡心中有些委屈,她幾步上前拽住凌晏的手,輕聲問道:
“你怎么了?不要這樣好不好……”
溫柔的嗓音此刻卻給不了凌晏任何撫慰,相反只會讓他的惡心感越來越強烈。凌晏低頭看著阿衡牽住自己的那只雪白柔胰,眼前又不自覺地回放起瓷盤上那個男孩癱軟的手掌。
太惡心了。凌晏這么想到。
所有的一切都讓他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