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野懶洋洋地說:“進來。”
瘦高的管家走了進來,手里托著一個盤子,放著茶具和點心,“方先生,您剛才都沒喝幾口茶,我給您送過來。”
“放那兒吧!”方野早已經對他們這些“幫兇”不客氣了。
放下東西,管家卻不急著走,說:“我想和你稍微聊兩句。”
“……”方野戒備地看著他。
“請別用那種看幫兇似的眼神看我好嗎?”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方野撇了下嘴。
“我是管家,以前伺老爺和夫人,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老實說,大小姐確實有點任性。”
“不是有點,她簡直就是個神經病嘛,自己憑想象畫一張畫,就因為我和畫上的人相似,就把我抓來了!一關就是兩個月,還隔三差五地和我犯花癡,我快要瘋了!”心中的怨氣一旦傾泄出來,方野就收不住話頭。
“大小姐今天的性格也是有原因的,十歲那年老爺和夫人死于車禍,她成了最有錢的孤兒,但老爺留下的巨額遺產彌補不了失去父母的痛苦,那時我經常看見她獨自一人在房間里哭。富有讓她成了別人眼中的怪物,在學校和社交場所,別人總是和她保持一種敬畏的距離,又經常有些別有用心的人接近她,想從她這里撈到好處,這讓她越來越不喜歡出門,后來漸漸患上社交恐懼癥,在陌生人面前會渾身不自在。”
“但大小姐也試圖改變自己,她給自己找了心理醫生,有一年她甚至鼓起勇氣去參加慈善晚會,那天有客人帶著一個男孩,說希望他們能成為好朋友,可是男孩卻輕蔑地嘲笑了她精心設計的裙子,她強顏歡笑撐到晚會結束,回來之后就把自己關在屋里。從那之后,她完完全全地不愿意出門。大小姐的童年是不健全的,她沒有父母的陪伴,她過于單純直率,應付不來這個復雜的有錢人世界,她在世上沒有朋友,所以她真的很想要一個人陪伴。”
方野挑起眉毛,“你和我說這些,我也完全感受不到,沒有朋友就去街上綁架一個回來?這都什么流氓邏輯啊!而且,這和我又有什么關系!”
“不不,請不要誤會,我來找你是為了你好。”
“哼,真是標準的說客口吻。”
管家沒理會他的嘲諷,接著說道:“這兩個月里,你們的關系一直很僵硬,你處處提防、回避她,其實我建議你們可以好好談談,大小姐把你視為她的‘私人物品’,如果你不說出來,她會一直認為這是正確的。所有普通人擁有的常識,在她的腦袋里都是不存在的。”
“我早知道她不是正常人!”方野沒好氣地說。
“我言盡于此,告辭了。”
管家彬彬有禮地鞠躬,退出。
等那扇門關上,方野沖他喊道:“喂,你還沒說她現在在哪,屋子這么大我去哪找!”
和她談談?這確實是值得一試的方案,畢竟別的逃生手段他都試過了。
想到這里,方野決定死馬當活馬醫,試試看吧。
他離開房間,攔住幾個抱著換洗床單的傭人,問韓念念在哪里。
“大小姐應該在臥室畫畫。”
另一個傭人說:“剛才張媽給會客室送了茶,她應該在那兒。”
又一個傭人說:“我最后看見她是在陽臺上。”
神經病,怎么到處跑來跑去……
方野決定先去會客室看看,因為那兒比較近。
沒想到一下子找到了,韓念念坐在會客室里,懷里抱著一只貓,望著窗戶正發呆,臉上略帶著淡淡的憂郁。她偏愛素色的裙子,身上穿著一條淡藍色的連衣裙,微露出輪廓清晰的鎖骨,長長的裙擺散在地上。
方野不得不承認,韓念念還是非常美麗的,她不說話的時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公主”、“天使”之類的美好譬喻。當然,只要她一開口,形象立馬崩塌。
他遠遠站在一邊正醞釀著說辭,想著怎么開口比較好。這時,客廳里傳來一陣腳步聲,只聽傭人說:“小姐正在會客室等二位。”
嗯,有客人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