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的大部分重量依舊是雙腿支撐，這姿勢是有些類人的。
風小心瞥了他一眼，又轉回目光，看向對面的草坪，問道：“做出決定了嗎？”
牛大力一怔，隨即明白，風小心這是在問他，有沒有想好答應李如天。
他握緊拳頭，厚厚的嘴唇抿起，表情看起來相當不自然，但最終他還是開口，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道：“老師，我…我想答應他。”
說出這句話的他，臉色漲紅，雙拳握得更緊，雙眼只是死死盯著地面，不敢看風小心的臉色。
他覺得，自己的這樣一個決定，像是在背叛風小心——明明風小心因為他而招惹了李家那樣的存在，可他卻想著原諒李如玉，不為別的，正是李家的補償。
即便他本人原先不知道李家意味著什么，但是在風小心質問李如玉的時候，他卻聽得明白。
一個城市的土皇帝，這個描述絕對不是貶義。
叭~
風小心打了一個響指：“很明智的決定。”
“啊？”牛大力錯愕地轉頭看向風小心，不知道他這是什么意思。
“這么看著我干嘛？”風小心笑笑，轉而神色變得認真，“你能做出這個決定，真的讓我對你有些改觀。”
“可是，老師……”
“你如果想說什么對不起之類的，大可不必。”風小心盯著前方的草坪，聲音變得有些輕，“今天這件事對你的影響，我希望僅限于讓你知道‘這個世界有壞人，而且會非常壞’，而不是讓你也成為那樣的人。”
“老師，您放心，我……”
風小心擺擺手，再次制止了牛大力，“你安靜聽我說一會兒，然后就回去上課。”
牛大力怔了怔，也就不說話了。
“你答應李如天，不必有什么心理負擔。這次李如天對你的補償一定是相當豐厚的，而這些補償，對于現在的你來說，是雪中送炭。我想這也是你最終下定這個決心的原因。”
牛大力不自覺地點頭。
“所以說，這是你需要的，也是你應得的。實際上，即便你不答應李如天，李如天也會給你補償，這是他做人的妙處。但你如果答應他，李家會欠你一個人情。”
“我在教室說的那些話很難聽，但所說的失望，是真的。無論是對李如玉，還是你的那些同學，包括你。我知道，或許你所在的山村里大家都是左鄰右舍，都是一樣的淳樸善良，所以讓你有了‘所有人都是好人’的錯覺——這不是你的錯，而是世界的錯。但這樣的錯覺，從你出了山村就不應該再有了。”
“在不了解每個人的情況下放下自己的戒心，這種行為多么愚蠢，我想今天的事情已經給了你足夠的警戒。或許你會覺得我現在說的話很刺耳，但人心揣測……這個世界好人居多，但僅有的幾個壞人，就會傷到你，甚至殺了你。”
“說了這么多，無非是那句老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遇事多思量，腦子是個好東西，不是用來當擺設的。”
風小心站起身，拍拍牛大力的肩膀，輕輕一笑，“行了，回去吧，明天特訓，好好準備。”
他轉身迎著秋風走去，只在牛大力的眼中留下一道多年都忘不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