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他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將他在天朝恒通記的進出賬目逐條列明,并威脅他要是不按照信上說的做,就把賬冊送到漢城去。
這可要了樸成性的親命了,要是讓王京中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知道自己居然在天朝有三十萬兩存銀,非得把他抄家滅門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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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羅島水軍營寨,主將房中。
“送到漢城很可怕嗎?”樸成寅不解問道:“那錢又不是哥一個人撈的,京里大人們都有份,他們應該會幫著掩蓋吧。”
“當然很可怕了。”事到如今,樸成性也沒什么好瞞著弟弟了。“兩班大人誰不知道,這個全羅右道水軍節度使是一等一的肥缺?我當初能搶過別人,是因為我同意,撈到的抽水八成上交給他們,自己只留兩成。別人都想要三成甚至四成,大人們覺得我懂事不貪,所以才會讓我來當這個節度使。”
說著他苦笑一聲道:“這二年,我一共孝敬京里十二萬兩銀子,大人們都還挺滿意。要是讓大人們知道,我除了送回家里的兩萬兩,另外還在天朝存了三十萬兩?你想會怎樣?”
“啊,這么多?”樸成寅嚇得掉了手中的夾子,他沒想到歐巴的膽子這么大。
“你別那么大聲,不想活了嗎?”樸成性趕緊去捂弟弟的嘴。要知道整個朝鮮水師,一年的軍餉軍費加起來,不過才區區五萬兩……要是讓外頭的士兵知道,主將居然吃三十萬兩的獨食,只讓他們喝了點兒湯。非把他兄弟倆活活烤了不成。
“我跟前任打聽過,他們一年孝敬,從沒超五萬兩。誰知道合該我發財,上任不久就趕上天朝九大家內訌,江南往日本的海貿斷絕。這下日本人只能從咱們濟州島進貨了,島上海商買賣這下火爆到一塌糊涂。”
樸成性說著舔了舔嘴唇,壓低聲音道:“進進出出咱們濟州島的走私船,一下多了三四倍不止,咱們的抽水自然也高了好幾倍。只不過我讓那些海商,把大部分的錢都存到天朝的戶頭里,只有小部分交的是現銀。”
說著他嘆了口氣道:“哥哥我不是貪財,是擔心王京里的貴人們,看到這個位子的油水又多了幾倍,會把我一腳踢走啊。”
樸成寅心說,這還不是貪財是什么?
面上卻擔憂道:“那我們也不能對天朝的船隊下手啊,一旦天朝追究下來,王上尚且要吃罪,又有誰能保得住歐巴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會冒那個險的……”樸成性苦著臉點點頭,忽然指著烤盤驚叫道:“糊了糊了……”
“哎呀呀,太可惜了。”樸成寅趕緊把烤糊的五花肉夾出烤盤,一臉惋惜的要丟掉。
“別扔,敗家子,還有能吃的。”樸成性眼疾手快,夾住黑乎乎的五花肉,用銅剪刀將糊掉的部分小心刮掉,然后蘸上濃濃的大醬,配著蘿卜條蔥絲用生菜包起來,喀嚓咬一口道:“這么就吃不出糊味了。”
“還是哥會過日子。”樸成寅滿臉嘆服,也學著大哥的樣子,將余下的五花肉處理好。兄弟倆便包著菜葉子咔哧咔哧吃了個精光。
然后一起拍著肚皮,歪在木地板上。
樸成性打個飽嗝道:“我好了。”
“我也好了。”樸成寅也打個飽嗝,問道:“哥,你還沒說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