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戰國時代的日本,在經濟層面要落后大明一個時代。他們的主要硬通貨還是大米,買賣各種物資包括武器,都可以直接拿大米付款,所以衡量大名領國實力的主要指標是大米產量,也就是所謂的‘石高’。
對日本大名來說,銀子金子雖然貴重,但也只能跟豪商做生意或者外交當禮品,在一般民間的實用性不如大米,更不如銅錢。所以毛利元就也好,大友宗麟也罷,都沒有把銀山看成不可割舍的命根子。差不多是手指頭的程度吧……
指頭被剁掉雖然痛,卻還不至于要人命。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毛利元就沒有說。那就是在戰國大名的眼里,條約并不是絕對不可撕毀的。只要己方和對方的實力對比發生變化,是隨時可以根據需要毀約的。
不說別的,單說他跟大友宗麟之間,已經締過幾次約了?每次都是形勢所迫,不得已為之。回頭等騰出手來,就嗤啦一聲,把約書撕了擦腚。
所以他根本不認為,與明朝這份合約,能堅持十幾年那么久。等兩個兒子回來了,把大內家和尼子家的余孽肅清了,就可以考慮把銀山收回來了。
以時間換空間,以信譽換實利。這就是日本諸葛的智慧啊。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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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毛利元就只提了一個要求,請趙昊說服大友軍,讓開一條去路,好叫門司城內的兩個兒子,帶領部下安全渡過關門海峽。為此他愿意說服尚在抵抗中的立花山城開城投降,并讓高橋鑒種和秋月文種等人,悉數撤回到本州島。
看他這么上道,趙公子欣然拒絕了他的請求,并申明自己‘不干涉附庸之間的爭斗’的基本原則。
毛利公聞訊一陣苦笑,我堂堂毛利元就,什么時候成了你的附庸了?不過這明朝的公子真是蒙不了的主啊,想沾他點兒便宜實在太難了。
他便不再提及這茬,全盤接受了趙昊的六大條件。
于是定于冬月初十,雙方在毛利家所屬的赤間關舉行簽約儀式。
而且趙公子決定親自出席簽約,金科和高武對此十分擔心,畢竟他們只能在海上稱王稱霸,到了陸地上,就沒辦法保證絕對安全了。
但趙昊主意已定,誰勸也沒有用。他們也只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做好安保,以防萬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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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這日,天青風輕,關門海峽中難得波瀾不驚。
大明皇家海警艦隊的戰艦,在赤間關外的海面上整齊列隊。每條船的甲板和船殼刷得干干凈凈,已經不見了硝煙和鮮血的痕跡。一門門黃橙橙的大炮錚明瓦亮,黑洞洞的炮口指著不遠處的赤間關。
在今天這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海警官兵們全都褪下了皺巴巴的作訓服,換上了筆挺的深藍色高領警袍,系上牛皮銅扣腰帶,腳踏長筒黑皮靴,頭戴深藍色帽兒盔,手套白色棉手套,在靠岸的一側船舷,整齊的站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