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京城第一美男子,迷倒千萬少女心的張太岳張相公!”俞悶舉著通條朝北方拱了拱手。
“哎呀,張相公能放他閨女來跟公子過年?”俞戌驚得合不攏嘴,對公子的欽佩之情,那真是有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啊。
“知道就行了,別瞎說了,干咱們這行的,最要緊一條就是嘴巴嚴實。你得像你哥我一樣……”俞悶給他腦袋一巴掌。
“哎哎。”俞戌趕緊捂頭應著,心說也不知誰告訴我,她是張相公女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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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押房里,趙二爺正在跟何縣丞商量明天新年團拜,還有慰問孤老的事情。
白守禮也在,他是代表昆開司,來給縣里送‘黃白錢’的……縣里幾百個公廁的產出的大號堆肥,小便堆硝,也是好大一筆財富呢。昆開司也不能白用不是?
本來應該是開春才結賬的,但為了跟縣里搞好關系,昆開司還是提前把錢給了,好讓縣里過個肥年。
“哈哈,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啊。這下明天的紅包不用自掏腰包了。”趙二爺看著厚厚的一摞白銀票,喜滋滋的在收據上簽了字。
“本官掙點錢也是很不容易的。”趙守正手頂著背后,撐了撐腰。
“年終獎已經給很多了。”何文尉勸道:“明天意思意思行了,不用給太多了吧。”
今年昆開司分紅70萬兩,縣里占股25%,分到了整整十七萬五千兩。這些錢在縣里的基本收入之外,屬于額外收入,自然想怎么花怎么花。趙二爺提取了五分之一,用作縣里慈幼局、養濟院、安濟坊、漏澤園的經費。
慈幼局是專門收養孤兒棄嬰的;養濟院是收養孤老的;安濟坊是收養病殘的;漏澤園是專管收葬棄尸的。
一縣官府教化百姓,當然要以身作則,恤幼養老、生養死葬了。而且這也是府里和按院考核的政績項目。當然絕大部分州縣,都只做紙上功夫應付考核,表面功夫應付檢查,真正當成大事兒,撥大筆專款辦這些事兒的,可能也只有趙二爺這種憨憨了。
人家別的縣就是有錢,也只愿意在教育上投資,培養些秀才舉人出來多體面啊?把錢花在老弱病殘身上,能得到個啥?連個錦旗都沒有。
趙守正又留了五分之一,以備來年不時之需,剩下的十多萬兩銀子,一股腦全都當獎金發了下去。
按照職級和今年的表現,官員們能拿到上千兩,吏員們能拿幾百兩,三班衙役也有個一百兩上下,就連那些沒編制的白役,也有個大幾十兩的進項,自然皆大歡喜。頓覺今年辛辛苦苦沒白干。
關鍵這錢是干凈的,花起來心里踏實啊。
何縣丞覺得趙二爺已經給得夠多了,便勸他把黃白錢留下別發了。
“哎,老何這就是你不懂了,上頭發錢這事兒,可從來沒人嫌多。”趙二爺一邊喝著萬密齋給他開的‘七步壯陽茶’,一邊一臉腎虛道:“他們不會因為去年發了年終獎,就不盼著開年大紅包的。”
“是這樣啊。”何文尉服氣的點點頭,畢竟在發錢這件事上,誰也比不過送二爺。
“再說大伙兒今年表現都不錯,好活當賞,明年再接再厲嘛。”趙二爺喝一口濃濃的茶湯,神情一振。
‘好活當賞是什么鬼?’何文尉和白守禮對視一眼,暗暗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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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昊帶著張筱菁一路招搖進了月亮門,看著后宅在望,小竹子終究難免緊張起來。兩手絞著帕子,跟在趙昊身后越走越慢,磨磨蹭蹭不肯進屋。
昆山縣衙她去年來了不知多少次,卻從沒像這次這樣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