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漕糧海運,搶了我們漕運的飯碗!”陳王謨使勁咬牙道。
“就這個話題,朝堂上已經吵得夠多了。”趙昊豎起手指,示意他住嘴道:“皇家海運是給漕運救火的,伯爺要是覺得被搶了飯碗,趕緊幫著潘中丞把運河修好,早日恢復漕運才是正辦!”
“呵呵,趙公子是存心揣著明白裝糊涂了!”陳王謨冷哼一聲道:“你比誰都清楚,給朝廷運漕糧是賠錢的買賣,順道給南北商人運貨,才是真正的賺頭。現在該從運河走的貨,全都改走海運了!而且你收費還那么便宜……”
說著,他不由一陣咬牙切齒道:“就算漕運恢復了,只要你們還給他們運貨,還能幾個商人愿意找我們運貨了!”
趙昊真想放聲大笑,但想想隔壁還在哭喪,便強忍住笑,神情怪異的看著陳王謨道:“伯爺這是什么話?這就好像咱們兩家打擂臺,你說不許動,不然我就打不過你了。稍微講點兒體面的人,這種話怎么能說出口呢?遇到這種事情,難道不該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嗎?你也把運費降下來,不就完事兒了?”
“你少站著說話不腰疼!”陳王謨冷冷看著趙昊,跟他針鋒相對道:“百萬漕工衣食所系,一個子兒也降不了!”
“所以呢?”趙昊翹起二郎腿,撣一撣白袍上的灰。
“我知道你們的大頭是海外貿易,這一塊你們愛怎么做怎么做,我們絕不眼紅。”陳王謨一拳捶在茶桌道:“但國內貨運這塊,你們也別摻合,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如何?”
“抱歉伯爺,海外這塊兒太不穩定了,只能算個錦上添花。”趙昊卻緩緩搖頭道:“還是國內這塊來的穩當……”
開什么玩笑呢,趙公子還要擊發大明的商業革命呢,不把運力提上去、運費降下來,怎么刺激工商業發展?
“小子,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啊!”陳王謨登時雙目噴火,要吃人一樣瞪著趙昊。
“呵呵,見過不要臉的,真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趙昊也終于壓不住火氣,一拍桌子喝道:“你們漕運集團下三濫手段使得還少嗎?都惡意擠兌我們江南銀行,勾結倭寇攻擊我們的船隊了。怎么,轉過年來就忘了嗎?!”
“……”陳王謨心下咯噔一聲,悶聲道:“那是你們跟恒通記的爛賬,與我們漕運衙門何干?”
“不打自招了吧?”趙昊不禁拊掌,冷笑道:“既然與你無關,你怎么知道恒通記勾結倭寇的事兒?”
“不是你說的嗎?”陳王謨一陣做賊心虛,忙掏出帕子擦擦汗,氣焰為之一窒,然后悶聲道:“你少打岔,就說答不答應吧?”
“送上門的生意不能不做,愛莫能助了,伯爺。”趙昊一撩袍角,緩緩站起身來。
“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陳王謨也霍然起身,冷冷盯著趙昊道:“百萬漕工之怒,是你區區江南集團承受不起的!”
“行了,少吹牛吧。”趙昊哂笑一聲,冷冷瞥他一眼道:“只管放馬過來就是,上次的賬還沒跟你們算呢,這次咱們新仇舊恨一起了賬!”
“走著瞧!”陳王謨肺葉都要氣炸了,沒想到姓趙的居然如此囂張,比他們勛貴還要狂!
“瞧著走。”趙昊灑然一笑,舉步出了棚子,高武回頭深深看一眼陳王謨,緊跟著出去。
‘喀嚓’一聲,陳王謨摔碎了茶碗,氣得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氣。
“怎么,老陳,沒唬住那小子?”南和伯、東寧伯幾個聞聲進來,見狀臉色都不大好看。
其實陳王謨這次,確實有嚇唬嚇唬趙昊的意思。大明朝到今天,這些世襲罔替的勛貴頭銜,也就是用來唬人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