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老父母真要走了嗎?”織工們巴望著帶來這個壞消息的工廠主。
“八成是真的了,街上都傳開了。我連襟不是在昆開司干嗎?聽他們經理說上頭已經開過會了,商量著怎么歡送老父母呢。”工廠主紅著眼圈嘆了口氣道:“唉,我聽了這事兒,是一宿沒睡著啊。按說老父母高升是好事兒,可就是舍不得他走啊……”
“這不廢話嗎?老父母就是我們的再生父母,怎么能讓他走呢!”織工們登時就如喪考妣,沮喪萬分。
盡管趙二爺命人瞞下了自己的任命,但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老父母即將離任的消息,依然不脛而走。
鄉紳們聞訊,趕緊千方百計打聽,結果確有其事,差不多下月吏部的文移一到,老父母便要啟程南下了。
鄉紳們知道,馬上全縣就知道了。
這下昆山百姓徹底坐不住了,紛紛惶恐的丟下手頭的活計,從各家紡紗廠、織布廠、絲織廠、印染廠、提花廠中涌上街頭,聚攏到衙前街上。
看著柵門外烏壓壓的人群,隨時要沖進衙門的架勢。嚇得小門子俞戌差點尿了褲子,趕緊要敲鑼召喚衙役出來彈壓。
“你眼瞎啊!”還是門房俞大爺沉著,一把奪過堂弟手中的棒槌,瞪他一眼道:“這不是來鬧事兒的。沒聽見老百姓都喊著要見老父母嗎?”
“那跟眼瞎有什么關系?”俞戌小聲嘟囔道。
“就是瞎,沒看到他們激動歸激動,卻沒扔垃圾嗎?”俞悶一副過來人的架勢道:“也是,這二年垃圾不落地,街上已經見不著那些玩意兒。遙想當年,那蘇松巡按林平芝,差點被昆山父老的菜幫子臭雞蛋給活埋了。”
“還有這一段啊……”俞戌不禁驚嘆,他來昆山太晚,見到的已經是屋舍儼然、道路整潔的樣子了。
“俞大爺,老父母真要棄我們而去了嗎?”這時,有街坊看到了俞戌,忙高聲叫起來……大爺的‘爺’發二聲,不是去聲。
“啊,有嗎?”俞悶哪敢胡說八道,打個哈哈道:“我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門衛,哪知道大老爺的事情。”
“那還煩請老父母出來,跟我們說個清楚!”有年輕人高聲道:“要是朝廷真要他走,我們就去蘇州,去南京請愿,一定要把老父母留下!”
“對,我們不能沒有老父母,日子這才好了幾天啊,換個狗官上來,又要變回叫花昆山了!”百姓捶胸頓足,叫聲直入云霄,也傳到了衙門內。
“就是,我們只認老父母,誰敢來搶他的位子,就打斷他的狗腿,把他攆出昆山去!”
趙守正跟何文尉幾個,就在照壁后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