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們可以拒絕,但那樣直接遣返。
當時就有不少人表示要回去,醫官卻又幽幽道:“不過呢,我要提醒諸位,你們的檔案已經記錄在冊。如果毀約回家的話,日后都甭想再進江南集團及所有下屬公司了,當臨時工也不行!”
這下學員們全都傻眼了,江南集團工錢高、福利好、給看病、包養老,發老婆……最后一個劃掉。總之是窮人們想合法改善生活狀況的唯一途徑了。他們都還年輕,這要是被封死了進江南集團這條路,那這輩子就只有落草為寇,才能過上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幸福生活了。
于是眾人只能安慰自己,頭發又不是那啥,剪了還會再長出來的。然后便一個個屈辱的低下頭,含淚變成了圓溜溜的小雞蛋。
別說,還挺涼快呢……
后來一段時間內,蔡一林常常想,自己當時應該咬牙拒絕的,那樣就不用再受接下來的罪了。
因為理發只是第一關。或者說,萬惡的院方就是通過此事來建立權威,制造沉沒成本。日后再遇到什么難以接受的命令,學員們想要放棄時,就會想到那頭發不是白理了?繼而想到自己連理發都能忍受,還有什么忍不了的?咬咬牙不就過去了?
當然,只有他這樣讀過幾年書,增長了奇怪的知識的人,才會從這種古怪的角度看問題。
大部分學員都渾渾噩噩,每天被安排的滿滿的,根本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只要吃得飽穿得暖,讓干啥就干啥,反正再累也比給東家扛活輕快多了。
但對蔡一林這樣的讀過書的人來說,日子就過得太痛苦了。
首先他感到了被欺騙,來前明明說好的是當做儲備警官培養的。雖然不太明白警官是什么,但只要帶個‘官’字,那肯定就有一官半職,跟普通的警員不一樣才對。
可到了耽羅島,哪有什么區別對待?他跟那些目不識丁的黑老粗,一起被扔進了警員學院,接受為期一年的嚴苛訓練。
蔡一林被編入第二訓練大隊二中隊二小隊,簡稱‘222’隊。一個小隊20人住一個宿舍,每天晚上聽著十九個漢子打鼾放屁入睡。白天也是一樣的訓練科目,一樣的考核標準,做不到就要被注入精神,完全沒有任何優待。
而且因為他從十四歲就入學讀書,沒干過一天重活,遠不如那些扛過幾年活的預備警員吃苦耐勞,一上來幾乎所有訓練科目都吊車尾,被精神注入的次數也是最多。還因為拖了222小隊的后腿,被那幫大老粗又變著法子的收拾,還給他起外號叫‘少爺’。
最初的幾個月,他幾乎每天都鼻青臉腫、遍體鱗傷,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躲在被窩里偷偷掉淚想回家。
終于有一天,他終于受不了了,找到小隊長表示希望退學。但褚六響告訴他,最好別這樣。并拿出一份他當初簽過的制式合同給他看。上頭寫的清清楚楚,正式入學后必須完成學業,主動退學或者被學校開除者,必須轉去新港市勞改大隊,無償勞動三年以抵償學校在他身上的開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