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相公快請坐,我們也是剛到。”眾公卿也都非常客氣。他們畏懼高拱,同樣也怕張居正。
把滿朝公卿比作一副牌,這兩位大小王,都能把他們管住。
張居正就坐后,壽宴開席,自是各種諛詞如潮,競相獻媚了。
高拱應付了三圈,高才和痰盂等人便適時替他接過眾人的勸酒。
高閣老吃了幾口菜,打了個酒嗝,方笑問張居正道:“太岳,怎么來的這么晚啊?不像是你的風格啊。”
“唉,今天是女兒回門。”張居正嘆口氣道:“我們荊州那邊,是婚后第二天回門。也有些繁瑣的規矩要敷衍,故而耽誤了。”
“呀,這樣啊。”高拱不禁抱歉道:“那你吃杯酒,快點回去吧。”
“不打緊,我看到那業障就氣不打一處來,躲來也好。”張居正拉下臉道。
高拱不奇怪,因為從一開始,張居正就對趙昊表現的很不滿意,甚至這婚事能成,還是他從中說和的。
不過高拱總覺的,眼下生米都煮成熟飯了。女婿也是半個兒,張叔大的態度應該會轉變吧?
所以看到張居正急于撇清和趙昊的關系,他既高興,又有些吃不準,心說這家伙不是在演我吧?
想到這兒,他快速向對桌陪坐的頭號狗腿遞個眼色,韓楫便心領神會,起身朝高拱笑道:“翰林院的后輩們都作了壽詩,送到弟子這兒,為老師祝壽。”
別看韓楫這樣,他也是坐過館的,正是在那時與教習庶吉士的高拱,結下了深厚的師生之誼。
“哦,是嗎?”高拱聞言笑道:“拿來瞅瞅,看看這屆館中,是否有文采出眾者?”
“沒有壽序,無法呈給老師啊。”韓楫卻愁眉苦臉道。
壽序是大明興起的一種應用文體。這年代文人都喜歡賣弄才學,民間也以壽詩壽詞為最貴重的壽禮。
一般各人作完詩詞后便集結成冊,送給壽星保存。成冊是需要作序的,就是壽序了。壽序首當其沖、提綱挈領,漸漸反而比壽詩壽詞本身還要重要了……
“這有何難?”高拱笑道:“這屋里最不缺的就是兩榜進士,一肚子墨水之人。你看誰合適,就求他作序唄。”
“論地位、論才學,自然非張相公莫屬了。”韓楫也笑道。
張居正見這師徒一唱一和,就把自己給繞進去了。不由心中大怒!暗罵這幫王八蛋欺人太甚!
以他的才華,作篇壽序自然手到擒來。可是這玩意兒不能隨便寫啊!
因為它就是一篇舔文。
舔的輕了,高胡子不舒服。舔的重了他自己犯惡心。
不谷怎么說也是官居一品的內閣次輔,私下里怎么舔上司都無所謂。可當著滿堂公卿的面,怎么下的去口啊?而且還要落在筆墨上,這他喵的是公開處刑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