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天下父母心,為救兒子當兒子。’趙昊微微一笑,寫道:‘還有呢?’
‘也是為了自保。’家康已經很清楚,趙公子對自己的心思洞若觀火,便交底道:‘信長公天下布武,大勢已成。天朝諺云‘狡兔死、走狗烹’,孩兒唯有托庇于父親大人。’
趙昊微微頷首,這話應該不假。任誰被老大以莫須有的罪名,命令自己殺掉妻兒,都會感到滿心的惶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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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玩多了光榮游戲的緣故,趙昊能記得家康向信長求情時的場面。
彼時大貍子跪在信長面前悲聲道:“筑山之事,我所不知,多謝兄長提醒。但小兒信康一定不會參與謀逆,還請大人念在翁婿一場,收回成命吧。”
信長盤膝高坐,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歐豆豆道:“若殺其母,怎能再期望其子的忠誠?只要筑山夫人罪狀確實,則母子同罪,不可寬貸。不必掛慮小女,請盡快動手吧。”
家康無奈的回到自己的領地,在經過反復思想斗爭后,為了保住清州同盟,還是殺死了筑山殿,并逼信康自殺。
然而這并不能讓雙方安心——按照信長的邏輯,如果因為殺其母,便不相信其子還會忠誠。那他殺了家康的妻子和兒子,還會指望家康的忠誠嗎?
所以家康肯定會擔心自身的安危。而且危險也確實存在,只是不在眼前而在未來罷了。
眼下,信長還指望家康為他屏障東疆,以免腹背受敵呢,當然不會動他。可這樣的局面不會持續太久,信長大勢已成,恐怕用不了幾年就能征服整個日本吧?以他愈加殘暴多疑的性情,說不定到時候為了防止家康叛變,就先下手為強了呢。
而家康能怎么辦?他完全沒辦法啊。信長一天不死,他就永遠是個弟中弟。所以家康的結局幾乎是注定的,好容易積攢的實力在為信長征伐天下時消耗光。在天下靜謐后,被削藩進京當官,能吃著茄子看福富士山,就已經是嗨呸摁釘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在隨后幾年,家康徹底拋棄了平等的盟友身份,完全把自己當成織田家臣。本能寺之前,信長請家康到京畿做客。為表示對信長的絕對服從和信任,他來的時候都沒帶衛隊,只帶了幾個心腹家臣。也認真的在京畿逛了很久,準備找個能看到富士山的地方蓋個園子安享晚年了,誰成想光秀一下就把主公燒烤了呢?
家康再深謀遠慮,也料不到三年后光秀那一出,所以此時他的心是拔涼拔涼的,感覺自己前途一片灰暗。
情急之下,把趙昊當成救命稻草也就不足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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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公子被說服了三分之二了,但他依然含笑看著家康,就是不肯點頭。
大貍子多機靈的人兒啊,當然知道趙公子是什么意思了——好處呢?沒有足夠的好處,誰愿意給個老男人當干爹啊?!
德川家康目光閃爍一陣,他深吸口氣,在紙上寫道:‘他日我若為將軍,愿效李成桂侍天朝!’
趙昊見之大笑,寫道:‘你待如何為將軍?’
‘只要父親大人在,靜待花開會有時。’德川家康鄭重寫道。
趙昊微微頷首,閉目尋思片刻,寫道:‘可愿世代遵守‘三不禁洋令’,只做本州之主?’
德川家康見之額頭冒汗,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但等自己真當上將軍再煩惱不遲。
于是他雙手伏地,重重叩首道:“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