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去歲他妻子顧氏又因病過世后,讓張相公倍感人生苦短,不該瞻前顧后,要活出真我,了無遺憾,才不枉此生!
你們不是說我跋扈嗎?對,我就是跋扈了!
張居正歸葬時,湖廣的大小官員爭相來給老封君當孝子賢孫,唯有湖廣巡按趙應元缺席。趙巡按隨后解釋說,是因為任期已滿,正在襄陽與新任巡按交接,故而只能遙寄哀思。
這理由不能不說恰當,但張相公總覺得,他是奪情一黨,于是回京后尋了個錯處,便將趙應元開革了。
此外,所有得罪過他,在奪情風波中沒有跟他站在一邊的,全都加以重處。如今朝廷這一畝三分地里,一根毒草都不許留!
你們不是說我戀權嗎?對,我就是戀了!
他公然宣稱‘戀之一字,純臣所不辭。今世人臣,名位一極,便各自好自保,以固享用。’
意思是,我是戀權,但那還不是為了給你們這幫人擦屁股?
要是國家的事情真有人切實負責,我還用這樣忍辱含垢,不辭勞苦嗎?還不是因為你們一個個只想著明哲保身,誰也不愿意為國家出力?
你們什么時候真能擔負起這個國家來了,我也就不戀權了……
你們不是說我獨裁嗎?對,我就是獨裁了!
戶部員外郎王用汲趁張居正居鄉,上疏請皇帝借此良機,勤習朝政,爭取早日乾綱獨攬,威福不可久寄于人!
矛頭是完全對準張居正的,張相公在江陵看到這份奏章后,馬上授意馬自強,將王用汲革職為民。并上《乞鑒別忠邪以定國是疏》對萬歷皇帝說,王用汲這廝的險惡用心,只在離間君臣!
他甚至說姓王的請皇上獨攬乾綱,只是要皇上當剛愎自用的秦始皇,讒害忠良的隋文帝!
還說‘皇上以一身居于九重之上,視聽翼為,不能獨運,不委之于臣而誰委耶?!’
甚至直白說‘臣一控于圣明之前,遂以明告于天下之人——臣是顧命大臣,義當以死報國,雖赴蹈湯火,皆所不避,況于毀譽得喪之間!’
整篇奏疏可謂赤裸裸的獨裁者宣言了!國朝二百年所僅見……
你們不是說我貪財好色搞女人嗎?那我就搞給你們看……呃,這個還是謝絕參觀的。
總之,張相公如今已經徹底放飛自我,不畏人言了。只要對國家有利,只要對萬歷新政有利,只要能爽到自己,他就干他娘,而且大干特干,隨你們怎么說好了!
但問題是,他不止對政敵操切,對自己的親信、部下,甚至對皇帝和太后也越來越操切。
像趙二爺這樣的部下,得罪了也無所謂。太后那邊也沒什么,說不定還更喜歡被他操切呢。
但皇帝,如今已經十八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