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弓式的手法,非常基礎,沒有多少花哨。
但只是一兩分鐘的時間,凌然已經將想要的術野暴露了出來。
呂文斌一邊幫忙整理鹽水墊,防止污染,一邊驚訝的瞅著刀口。
前些天還要切兩遍的凌然,轉眼間就成了開刀高手了?
就他過去兩三年,在云醫各個科室輪轉的經驗來看,大部分科室的高級醫生們,開刀也就如此了。
“你最近練了切開?”霍從軍更顯震驚,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釋。
“是。”凌然點頭,他確實是嘗試了幾次。
霍從軍默然無語。
他覺得自己見識的夠多了,沒想到還是不夠看。
今日之前,誰要是告訴他,某某勤學苦練三天,熟練掌握了切開技術,他非得噴對方一臉不可。
或者,是凌然此前切開的時候,發揮失常?
初想好像有些道理,但在霍從軍的記憶里,凌然上一次的手忙腳亂,可不像是發揮失常。
“拉鉤。”凌然向呂文斌簡單下令。
做了多年拉鉤俠的呂文斌下意識的拿起皮膚勾,將剛剛切開的刀口擴大。
兩根肌腱清晰的暴露了出來。
就切開來說,干凈利落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就是方便手術視野的擴展。
而就凌然的切開來說,可以說是非常漂亮了。
至少,呂文斌找不出毛病來,他也不可能切的這么好。
呂文斌只覺得胸腔很是憋得慌,想想他昨天還覺得凌然傲氣,沒想到人家是真有傲氣的本錢的。
盡管沒有人知道自己昨天的想法,呂文斌還是莫名羞愧,干笑兩聲,道:“你這個速度,行外人都會當你開掛的。”
凌然淡淡的一笑。
“別人怎么想有什么關系。”霍從軍從初期的震驚清醒了過來,此時高興的嘴往后咧,就差給自己開顱了。
醫院需要的是什么?科室需要的是什么?科主任需要的是什么?
不就是凌然這樣的人才嗎?
醫學之路漫漫長,那些三年練縫合,三年練切開,三年做闌尾,45歲副主任,55歲才做到主任醫師的醫生固然是醫院的骨干,但他們就像是軍隊里的中低級軍官,醫院非常看重和需要中低級軍官們組成的軍官團,但不需要某個低級軍官。
醫院不斷追求的單體醫師,是能做頭的醫生,所謂的帶頭人是也。
他們要么是那些從軍官團中脫穎而出的佼佼者,要么是師從名宿的天才,要么是天上掉下來的小寶貝。
像是中國肝膽外科的大牛吳孟超,27歲才讀完本科,10年后就登上全國外科學術會議讀論文,提出肝臟的五葉六段和五葉四段論,41歲就突破了中肝葉禁區,在普通醫生為評副主任醫師而打出狗腦子的時候,成為全國知名的肝膽外科專家,被譽為“中國肝膽外科之父”,任何醫院有這樣一名帶頭人,隨便抓一把骨頭,就能湊成天胡牌。當然,吳孟超的老師也是極厲害的,是被譽為“中國外科之父”的裘法祖,凡是中國還在職的醫生,都是讀他的書進的醫院。
“對了,凌然,我聽說你經常自己買豬蹄練手?”霍從軍突然來了一句。
“有買過。”凌然戴起了顯微眼鏡,說話的時候,手里的頻率絲毫不慢。
“你現在還是實習生,這樣子搞不行,一個月幾百塊的補助都不夠買豬蹄的吧。”霍從軍認真的道:“練習的材料不應該讓私人出,咱們急診科暫時建不起練功房,但也應該因地制宜的為醫生們提供提高的環境。你說是不是?”
霍從軍的腦袋一轉,卻是看向了坐在圓凳上的蘇嘉福。
麻醉醫生蘇嘉福緩緩地,緩緩地站了起來,說:“是。”
“報銷豬蹄不好聽,不好弄,這樣子,你現在還沒有執醫證,你做主刀的手術呢,要么寫我的名字,要么寫呂文斌的名字,手術費進我的卡上過一下,我再轉給你,你也不要推辭,勞務收入,理所應當。”
凌然根本沒準備推辭,又是應了一個“是”,就專心做起了手術。
呂文斌羨慕的拉鉤都沒勁了。
在醫院里,主刀填主任,而主任不出現的手術,手術費照例還是要給主任的,這筆錢在醫改前是很少的,而在醫改以后的外科診室,就頗為可觀了。
尤其是主刀的手術費,是助手、護士和麻醉醫生加起來的一倍以上,豬蹄是可以隨便買了,還是主任硬塞給凌然的。
呂文斌低下頭,暗下決心:tang法我學定了!
旋即,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醬豬蹄,燜豬蹄,烤豬蹄,紅燒豬蹄,香辣豬蹄,清燉豬蹄,剁椒豬蹄,紅糟豬蹄,啤酒豬蹄,發財豬蹄,玉米牛尾筍干燴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