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里,巡回護士放了李云迪演奏的李斯特。
古典音樂的符號在空中雀躍,展現出鋼琴曲異乎尋常的高貴,閃的呂文斌鋪巾都掉地上去了。
“咱們滬上的醫院,現在都這么高大上的?”呂文斌撇撇嘴,知道鋼琴曲是護士放給凌然聽的。不熟悉凌然的護士,在放歌的時候,總是不約而同的首選古典音樂,頗為玄妙。
巡回護士神色如常的笑一笑,再將最好看的左臉轉向凌然,問:“凌醫生喜歡什么音樂?”
“都可以。”凌然輕輕的搖擺著身體,用手拍拍患者的小腿,再用手指按壓,有點老中醫的架勢,實際上是做體格檢查。
凌然檢查的頗為仔細,專精級的體格檢查,說高不高,說低不低,非得相當認真,并配合輔助檢查,才能做到心里有數。
當然,這里要看不同醫生對心里有數的劃定。在地方醫院里有不查血糖就做闌尾炎手術的奇葩,三甲醫院也有切錯了位置的主刀。
在別人的地盤做手術,就得仔細加三級,這是王海洋帶凌然出飛刀的時候傳授的經驗,凌然深以為然。
不同的手術室里的格局不同,器械的廠家不同,藥品的廠家也不同,就要多做預習和準備,才能應對特殊的情況,越是高端的醫生越是如此,畢竟,低端的醫生在自家手術室都是手足無措的,連正常情況都應付不來,每個情況對他來說都是特殊情況。
凌然具有完美級的跟腱修補術,理論上能夠應對大部分的狀況,但是,所謂江湖越老膽子越小,知道的應對方案越多,他考慮的也就越多。
“行了,開始了。”凌然體格檢查做飽,又瞅了一遍磁共振片,就伸手要了手術刀,一刀劃開了口子,右手將刀丟開,左手的食指戳入傷口處,配合后來的右手一拉,手術視野就算是打開來了。
呂文斌連忙跟著上鉤子,然后以一助的身份站在凌然對面,幫忙撥拉各種組織,面帶微笑。
他也是旱了好些日子了。
凌然今天還可以做主刀,他卻只能做二助配合,也是著急的不得了。
到了剪刀上陣,一塊肌腱被剪掉拿走,呂文斌才吐出一口郁氣似的,笑道:“總算切了個東西。”
“恩,比劉威晨斷的好一點。”凌然難得點評一句,心情愉悅的搖晃著身體。
與領導和康復專家這種人說話實在是太累了,與在手術室里的愉悅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此外,阜遠體育館旁賣的內褲確實非常舒服,價格比云華的要貴一半,但凌然根本不在乎。
有的是錢。
凌然隨著音樂,搖搖擺擺的,但將跟腱抓出來的時候,穩的像是胖子夾涮羊肉一樣。
帶著血的跟腱被夾在半空中,粉嘟嘟的,稍微有點萌,用力拽兩下,就能看到小腿肌肉都被扯動,凌然比劃了一會兒,才找到一個較好的位置適合縫合。
如果要搶時間的話,找一個差不多的位置就可以開始縫合了。跟腱恢復的時候,并不是按照醫生設定的位置來成長的,所謂跟腱黏連就是如此,所以,凌然盡可能的尋找最佳位置的舉動,在一些外科醫生眼里,是浪費時間的行為,病人的收益很少,耗費的時間卻很多。
然而,外科醫生是有自己的性格的,凌然就想拼一個完美無缺的位置,別說手術室里的助手和護士們管不著,示教室里的高級醫生們也管不著。
“看的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