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主刀醫生就是不想聊天,旁觀的醫生更沒有發言的理由了。
同為醫生的廉醫生很清楚,手術室里是最容易遭罵的地方,甭管多大牌的醫生,到了手術室里,都很容易放飛自我。
事實上,越是大牌的醫生,在手術室里就越是放飛自我。
尤其是手術不順心的時候,罵人更是抒發情緒的極佳渠道。
做手術就好像做手工,想象從一條有彈性的管子中夾出高爾夫球的難度……如果做的順利也就罷了,要是一個取異物的手術做上三四個小時,六七個小時,想不罵人都難。
廉醫生可不想當被罵的素材。
啪。
啪啪。
啪啪啪。
廉醫生的耳邊,不停的響起器械傳遞的著肉聲,一聲勝似一聲。
凌然做了快一年的手術,關節鏡也開展了有好幾個月了,熟悉的器械護士,都已了解了凌然的操作順序,因此不用他說話,就能遞出正確的器械。
而當凌然需要改變手術順序的時候,他自然也會提醒一聲。
但在今天,凌然一句多余的話都沒說。
王主任固然是一名行政級別頗高的官員,是云醫上下需要特殊對待的特殊病人,然而,他并沒有得一種特殊的疾病。他的膝關節半月板,發生的亦是毫無特殊性的病變。
普通老年人的半月板磨損是什么樣的,王主任的半月板磨損,就是什么樣的。
一刻鐘后。
凌然直起腰來,道:“完成了。”
還在滿腦子轉悠著,該說什么話題,來打開手術室氣氛的王主任愣了愣,奇怪的問:“完成了?”
“是,手術很成功,明天應該就可以開始做抬腿練習了。”凌然說著活動活動肩膀,就準備轉身離開了。
廉醫生連忙叫住凌然,道:“切口縫合和包扎傷口,也麻煩凌醫生一起給做了吧。”
說話的同時,廉醫生拼命的向凌然擠眉弄眼,開玩笑,給領導做手術,你主治還能跑了不成。
凌然猶豫了一下。
蘇嘉福也趕緊讓出一只圓凳來,道:“凌然你坐我這里來給王主任縫合包扎。”
凌然輕輕皺眉,也沒有抵抗什么,就坐下來給縫合了。
此前做手術的時候,凌然也是經常給患者縫合的,尤其是需要外露的皮膚,他都是自己縫合的比給助手縫合的多。
膝關節鏡的切口只有0.5厘米的寬度,凌然要了持針鉗過來,三兩下就給縫好了。
接著,凌然又猶豫起來。
蘇嘉福再次提醒:“凌醫生,你給一遍包扎了。”
凌然于是就繼續包扎。
這一包扎,他就包扎了五六分鐘的時間。
等廉醫生感覺到不對的時候,凌然已經包扎出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包子裹出來。
“我很少做外包扎。”凌然也對包扎的結果不甚滿意,額外的解釋了一句。
廉醫生呆滯了幾秒鐘,他沒有理由生氣,他就是想笑,千算萬算,哪里想得到,王主任竟然還是被凌然給練了手。
“凌醫生是將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用在手術中去了。”王主任突然感慨了一句。身為病人的他,剛剛被凌然做了手術,他能怎么辦呢,他只能相信凌然是最優秀的了。
“爺爺……
“爺爺!”
門外的走廊里,突然傳來王主任小孫女焦急的喊聲。
廉醫生連忙踩開氣密門,探頭道:“卉小姐,這里。”
“哦……”王卉松了一口氣,忙進門來,道:“我找不到路了,手術還沒開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