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醫院一年下來,都沒有一次院外會診的記錄,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現實中,開飛刀的醫生每到周末就天南海北的飛行,以至于首都某院的院長,要到首都機場去截人。而醫生本人,開飛刀兩三年的,就能飛出航司金卡,買車買房,實現歐美醫生式的生活,這種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又豈是區區院長所能阻攔的。
唯獨正規的院外會診,既不受醫生的待見,也不受醫院的待見,還不受患者的待見。
因為大家都覺得麻煩。醫生覺得給錢少,患者也不愿意自己的病情被耽擱,就連醫院,都寧愿多冒些風險——飛刀失敗,醫院要賠幾十上百萬出來,可正規診療也是一樣的價碼,又何苦來哉呢。
也就是傳染病院這樣的醫院,才有意愿搞院外會診。
也就是凌然這樣的醫生,不在乎多錢少錢。
三院自家人知自家事,稍晚一些,三院的副院長帶隊,到云醫接上了凌然一行,倒也算是誠意十足。
車行。
云醫急診中心的醫生和護士們們們,言辭切切的揮手道別,場面凄楚悲情。
三院的副院長滿臉無奈的看著后視鏡,對后座的凌然道:“我們的手術的安全性其實還是可以保證的,這么多年了,手術室感染發生的概率,比普通醫院都要低。”
凌然點頭。
“我們的很多病人,受膝關節疾病的困擾多年了,有的人偶爾遇到愿意給做手術的醫生,病友們都非常羨慕。”副院長轉身看向凌然,懇切的道:“凌醫生愿意為病人們解除傷患,實在是太好了。”
三院是沒有自己的骨科的配置的。
而膝關節鏡這樣的手術,對于骨科來說,只是輕而易舉的小手術,對于非專精的醫生們來說,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凌然依舊是點頭,再道:“我只能做半月板重建。”
“可以了,可以了。”副院長的笑容不減,他也沒指望凌然一個人解決所有的問題。
不長時間,云華市第三人民醫院的牌子,就出現在了路口處。
作為云華知名的傳染病院,三院本身就建在了一個大坡上,即使經過了十數年的建設大潮,醫院建筑依舊顯的孤零零的,只有些六七層高的磚混樓,零落在側。
“這就到了。”副駕駛座上的副院長整整衣服,暗自松了一口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難搭訕的醫生,說什么都沒幾句回應,聊天著實太累。
車隊降低了速度,駛入了三院的大門,直抵住院部大樓。
稍近些,就能看到樓前的橫幅。
再開近一些,則能看到影影綽綽的人群。
那是些戴著口罩,裹著大衣,罩著帽子的病人。
他們站的遠遠的,并不靠近車輛,也不靠近住院部的樓門,有些人看到了車里下來人,還會下意識的后退幾步。
所有人互相之間也都站的很遠,并不疏離,但盡可能的給予對方以寬敞的空間。
數十名,乃至于上百名的病人,或者抱著肘,或者手插褲兜,或者叉著腰,就那么靜靜的看著凌然一行人。
凌然默默的下車,走向樓門。
一名老太太突然摘下口罩,面對凌然,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不等凌然有所回應,她又戴上了口罩。
風從身后吹進來,一些人不由自主的彎腰蜷縮了起來,一些人自然而然的挺胸直背的扛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