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醫生跑了過來,一刀劃下去,給病人做了一個快速的氣管切開術。
這樣的氣管切開術,到了修養期間,會比較難長好,恢復時間也會更久。前提是,病人能活到那個時間。
“001,002,003……”凌然以標準姿勢,飛快的報數。
每30次胸外按壓,配合兩次人工呼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心肺復蘇,就是不斷的重復,重復,重復……
他低頭就能看到患者的臉。
這是一張有些蒼老的年輕面孔。
應該就是30歲,或者30歲出頭的年齡。皮膚粗糙,像是處于半野生狀態似的,應該是從未保養過的。
他的外表看不到大的創口,也沒有內出血的跡象,也無從得知心臟驟停的原因。
凌然輕輕的調整自己的呼吸,以保證持續的做出胸外按壓的動作。
心肺復蘇的標準動作,簡單,冗長,似無終點。
“001,002,003……”凌然數到30,才停兩下,可動作依舊毫無變化。
剛剛做了5分鐘心肺復蘇的急救員已經感覺到非常累了,喘著氣,在平床下看著凌然。
從他的角度來看,平床上的醫生的心肺復蘇的動作更標準,按壓的力度更均勻,隱隱間似乎有什么韻律存在。
但是,心肺復蘇依舊只是心肺復蘇而已。
三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腎上腺素、阿托品和利多卡因的組合都已經注射了兩次,除顫也又做了三次。
然而,患者的情況,只是越來越糟糕了,全身發紫的不像是還能救活的樣子。
“老胡死了?”呂文斌身后,包扎著肩膀的患者,已經下了床,跑過來圍觀了。
“別胡說。”呂文斌轉身,嚴厲的道:“你現在不回去的話,檢查就不要做了。”
“我怕你啊。”這位說著,還是往回走了,自己爬上床,拉好被單,擺好靠枕,圓滾滾的躺好了。
呂文斌再轉過頭來,就聽后面又傳來話音:“老胡的家屬來了。”
“恩?”呂文斌看過去,就見一個胖女人,從外面沖了進來。
“老胡。”女人高喊。
“老胡!那是我家老胡,讓我過去。”女人喊的聲音太大了,以至于破音啞了嗓子。
三名保安死命的擋住她,還有護士在旁解釋:“你不要過去了,醫生正在搶救,你過去了,反而不好。”
“老胡……”女人掙扎了兩下,突然站定了,喊:“你們別拉簾子,別拉簾子,我就不過去。”
正在拉布簾準備做隔絕的護士停了下來,下意識的看向護士長。
護士長微微搖頭。
護士于是低頭離開。
胖女人如其所言,站在了隔離出來的玻璃門外,隔著玻璃看里面,聲音放低了一些:“醫生,我兒子才9歲,兒子不能沒爹啊。沒爹的娃娃,受人欺負的……”
守在旁邊的保安不忍地低頭,他們是知道心肺復蘇的含義的。
搶救室內,凌然對周圍的一切,充耳不聞,只是機械似的數著數:“001,00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