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從軍使勁的咳咳兩聲,然后強行扭轉話題:“那個,你們知道病人開的什么車?”
“好像是輛suv吧。”
“進口車吧。他爸做工程的。”
“院長的侄子,他爸做不做工程有什么關系。隨便哪里借不來一輛車。”
“說的好像你不借車一樣。”
“那能一樣嗎?我侄子要敢跟醫藥公司借車,我斬了他們的藥。”
手術室里的氣氛又再次轉向。
霍從軍輕輕松了口氣,他就知道,中老年醫生們一旦談到了錢、車和權,就不愛聊女人了。或者說,他們聊女人的目的,原本就是為了展示錢和權,現在有更直接的刺激出現,自然就不用間接性的刺激了。
一直在手術室邊緣里晃悠的左慈典,也是輕輕的松了一口氣。
他是真怕凌然說錯話啊。
這么多的醫院主任和副主任們,不用有誰跳出來罵娘,就是天天給你不自在,那醫院里的日子就真的會不自在的。
就中國傳統經驗來說,干啥啥不成,做啥啥不順,要考慮的不是運氣,而是做人的方式。
在左慈典看來,凌然不聊天倒是個正確策略……
“別說,院長侄子的膀胱,還蠻好看的。”郭立清的笑聲,再次攪渾了手術室里的氣氛。
霍從軍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沒想到,這個泌尿科的副主任,竟然是個不為錢權所吸引的純粹的泌尿科醫生……
“我發誓,這個膀胱,至少是我見過的膀胱里,最漂亮的前20位。”郭立清用手撥拉了一下,又喊道:“燈光搞近一點嘛,你們看看這個膀胱,不知道灌注起來是什么樣的……”
“我看看。”普外的醫生湊了過來:“是不錯哦。”
沒事做的麻醉主治也踮著腳瞅。
做完了自己的肝臟部分的凌然,正好看過來,瞅了瞅,就道:“顏色不是很對哦。”
“就是顏色不對才漂亮嘛。”郭立清微笑。
“是缺血的顏色,還有其它問題,撕裂?”凌然在強烈的無影燈的光線下,比較著猜測。
他有170次的腹部解剖經驗,這東西不像是做手術。做手術是能不碰的就不碰,越不熟悉的越不要去逗的。
像是婦科的醫生們,見到尿道都是繞著走的。
但是,解剖是可以仔細探查的,面對大體老師,自然是剝的越細致,切的越細小,越能回報大體老師的教導。
170次的腹部解剖經驗,放在幾十年前的醫學界是不出奇的,那時候的外科醫生沒有那么多的先進器械可用,就只能想方設法的提高自己的查體能力。
但在今時今日,170次的腹部解剖,已然是醫學界的解剖達人了。
憑借此點,凌然雖然不怎么熟悉泌尿科的術式和病情,但他對膀胱的解剖狀態,是清清楚楚的。
郭立清愣了愣,再看過去,也漸漸察覺不對了。
“血管可能有問題。”郭立清連忙去翻,使得手術臺上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
包括骨科醫生在內,都給郭立清讓開了位置。
良久,郭立清才直起了腰,松了一口氣的樣子:“還好,這么漂亮的膀胱,要是給切了就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