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今天,因為剛剛收治了八名跟腱斷裂和膝關節損傷的病人,凌然就抽了午睡時間來查房——午睡是其他醫生和護士的需求,但是,沒有其他的護士和醫生的配合,凌然也沒法做手術,那就只好出來查房,等手底下的醫生們睡醒了,再做其他的手術。
張安民悄悄的打了兩個哈欠,跟在凌然屁股后面。
他仍然是肝膽外科的人,所以不用像是余媛等人那樣,從凌晨三四點鐘就開始準備手術,相應的,午休時間也就沒張安民什么事了。
他現在依舊要給肝膽外科做點事,加上凌治療組無限多的工作,時間早都不夠用了,午休什么的,自然只是妄想。
規培醫尤寶科倒是清醒,凌治療組缺人是缺賣苦力的,早就不缺手術室里的人了。尤寶科于是就變成了苦力,也不用早起,6點鐘多甚至7點鐘到醫院就可以了。
然后,他現在就抱著一堆的資料,像是一只食物鏈底端的浮游生物似的,一會跟著張安民,一會跟著凌然,一會兒搖搖擺擺的走個8字步,一會兒晃晃悠悠的邁一個六親不認的步伐,路過的醫生護士,經過的病人和家屬,都不用眼皮子夾他一下,完完全全的自由生長。
“凌醫生!”
“快點,凌醫生來了。”
“趕緊收拾起來,襪子,襪子藏起來……”
如果說,規培醫尤寶科的存在感像是只浮游生物的話,凌然的存在感就像是藍鯨一樣。
當他走在查房的巡視之路上的時候,走廊里總是多出幾個人,病房里的病人和病人家屬,也顯的格外不同。
“論醫患關系,我最佩服的是凌醫生,你看看這個環境,病人和家屬的態度,太不一樣了。”張安民又打了個哈欠,趕緊跟尤寶科起了個話題,希望能用聊天趕走瞌睡。
尤寶科抱著一堆的病例資料,正扭來扭去的像是蝦米,享受著獨屬于浮游生物的快樂,聽到張安民的話,不假思索的道:“像凈街虎。”
張安民渾身一抖,瞌睡都要驅散了:“像啥?”
尤寶科也一個哆嗦,重新思索后,說出一個有點醫學的名詞:“瘟神?”
“你這家伙……”張安民伸手指了指尤寶科,轉瞬卻是笑了出來:“你別說,凌醫生所過之處啊,真的是干凈多了。”
“我就是這個意思。”尤寶科贊同。
張安民問:“你覺得哪個更貼切?”
“還是凈街虎吧,說凌醫生是瘟神,感覺在醫院里有點滲人。”尤寶科仔細思考了的樣子。
張安民“恩”的一聲,道:“以后,凌醫生這邊有什么事,你要先通知我,有需要做什么事的,你也都先找我,明白嗎?”
尤寶科不解:“您是指……”
張安民瞥他一眼,道:“你要是先找了呂文斌或者別的誰,我就把凈街虎和瘟神的話,告訴凌醫生和左醫生,你百分百要被開掉的。”
“不可能。”尤寶安瞪大了眼睛,聲音則是弱了下來:“你口說無憑。”
“你剛說的后面一句話,就滲人的那個,我錄音了。”張安民牙齒白生生的,像是一只兼食浮游生物的花鰱似的。
尤寶科腳下一滑,再邁步跟上張安民的時候,已經再也走不出六親不認的步伐了,從后面看,抱著大堆東西的他,更像是跟著后爹去拜年的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