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活動了活動脖子,他現在的肌肉就很酸困了。
主要是船上的工作節奏太緊張了,環境也比不上陸地。如果是在云醫的話,凌然就算是做連臺手術,中間也會有適當的時間休息的,尤其是肝切除這樣的手術,說是一場手術接著一場手術,但在實際操作中,兩場手術之間,總有二三十分鐘的空擋,甚至更多。
做擇期手術的病人也不會介意中間等待這么點時間,事實上,光是看看核磁共振片,再用用模擬人,凌然都需要耗費不少的時間。
而在工作量最大的肝癌手術中,凌然中間還都有習慣性的暫停——等病理科的報告的時間,對凌然來說,就是休息時間了。
可在醫療船上,送過來的病人卻都是真正的急診病人,而且傷勢一個比一個重。
兩船相撞又觸礁,好的地方在于觸礁處給了傷者生還的希望,壞處則是制造了更多的危險,并且產生了更大的救治壓力。
云華893號醫療船在路上的時間,先期抵達的救援隊,就積累了大量的病人,現在轉送的病人更是以危重病人居多。以醫療船僅有的兩間手術室為基礎,要處理這么多的病人,別說是凌然了,霍從軍的休息時間都很短,甚至周醫生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摸魚節奏。
凌然集中注意力幾個小時以后,狀態是不可避免的下滑的。
現在收到系統任務,卻被提了個醒。
完成一例手術算一例手術,現在談節省和體力分配,是要以病人的生命和生活質量為代價的。
下一例手術,等下一例的時候再解決問題好了。單純的節省體力,分配體力云云,是不能解決未來的問題的,只會制造現在的問題。
“控制一下體溫。血容量怎么樣?”凌然快速的縫合打結,又好像回到了剛剛學會大師級間斷縫合術時一樣,所不同的是,他現在對于術中的種種情況,已有了充分的了解,并有了相應的應對能力。
就算沒有相應的系統技能,但在急診中心的一年多時間,也讓凌然積累了足夠的知識,并做出種種術中判斷。
醫療船上的麻醉醫生稍微有點弱雞,過了一會才報告:“血容量基本能維持到7……體溫的話……”
他為難的看看手術室,小聲道:“要不調高室內溫度?”
手術室里并沒有相應的設備來給病人做體溫調節,這可以說是醫療理念的問題,也可以用窮來解釋。
對大出血和大量輸血的病人來說,維持體溫是相當重要的,云醫在這方面就有相應的要求,并借此發了一系列的論文。
霍從軍左右看看,問:“船上有電熱毯嗎?拿過來處理一下,給包起來什么的,然后送過來用。”
一名衛生員趕緊出去找電熱毯去了,手術做到這個程度,已經超出“云華893”的處理能力了,衛生員全程懵逼,讓干什么就干什么,乖的像條錦鯉似的。
作為地方救撈局的一員,“云華893”面對的日常任務是個位數的傷者,并以轉送和暫時容納為主,高難度的手術從來都不是其訓練目標。
也不可能以高難度手術為目標,云華救撈局的這艘醫療船自接收以來,數年間所做的手術總量也不過千多例,做免費醫療的時候,都是要跟更大的醫療船組團去的,到地方了,也是以小手術居多。
這樣的手術量和手術層次,是沒辦法支撐高階醫生的,就是維持狀態都很困難,想象一名擅長做肝切除的醫生,到了這樣的醫療船上,可能一年都撈不到三四例肝切除手術,兩三年下來,手生是必然的,不僅醫生的手生,整個醫療團隊都會遇到熟練問題,即使高薪誠聘,都很難維持一支隊伍的,更別說高薪都沒得高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