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辦公室。
霍從軍翹著腳坐著,一手抓著報紙,一手端著茶杯,很是悠閑的樣子。
幾名剛查房回來的醫生,說說笑笑的進門來,打頭的新晉主治鄭培正準備伸手調戲一下門邊的綠蘿,打眼就看到了盤踞在老板椅上的大主任。
“我了個去……”鄭培一聲驚呼,連忙縮起了脖子。
霍從軍則像是一只行動緩慢的長壽動物似的,將脖子從報紙后面伸出來,眼瞼一睜一閉的瞅了鄭培一眼,就像是看到了一根淀粉含量98.7%的火腿腸,嗖的一下,又將脖子縮了回去。
鄭培下意識的躡手躡腳的回到座位上,才悄悄的發微信給一起回來的同事:“主任好像更……恐怖了。”
私下的小組群里,消息嗖嗖的射了出來:
“我也覺得。”
“要不是最近做的手術多,讓我堅定了唯物主義思想,我得懷疑主任被換魂了。”
“13床病人的傷口又液化了,唯物個毛線。”
“我確定主任一切正常。”一條由“脈動歸來”發送的消息,在一群只想聊天的家伙中,格外顯眼。
鄭培立即了“脈動歸來”,問:“怎么說?”
“你什么時候見主任看過報紙的?我覺得吧,霍主任就算是不正常了,也不可能叼著報紙坐辦公室里看的,他現在絕對是裝的。”脈動歸來非常認真的做著分析。
鄭培不禁贊同的點頭:“凌然今天回來。主任估計是等著呢。”
“上次來了個八車連撞,霍主任也就提前二三十分鐘等著。”有小醫生嫉妒的道:“霍主任偏心吶。”
“也有一種可能……”脈動歸來在群里發消息:“上次的8車連撞,估計沒有提前12個小時通知霍主任。凌然通知了。”
鄭培看的莞爾一笑,不由抬頭,看向被懟了一把的小醫生。
小醫生傻乎乎的,估計還沒聽懂脈動說的梗。
鄭培感慨一聲,悄然點開手機備忘錄,在一個沒名字的詞條下,給“醫4”的后面,又打了一個減號。
在凌然入院的時候,鄭培就是資深住院醫了,但到了今年,他才算是拿到主治的頭銜。雖然比凌然晚了十七八年的樣子,但在云醫也屬于正常。很自然的,鄭培也就開始為自己的副主任生涯做準備。
他計劃著,對低年資的小醫生們做一番記錄和評價,這樣過個十年八年的,萬一輪到自己帶組了,也可以擇優選取。
鄭培悄無聲息的收起手機,心中有些志得意滿。這種能夠隨意評價他人,決定他人命運的感覺,真好!
辦公區重回平靜,醫生們依舊是來來去去的走動忙活著,該補病歷的補病歷,該挨罵的挨罵。
只有霍從軍,像是潛在水中一樣,將頭深埋于報紙后。
“凌醫生回來了。”
一名醫藥代表飛速的跑了上來,像是傳遞了什么重要的軍情報告似的,還裝作饑渴的樣子,將自帶的一瓶礦泉水一飲而盡。
“知道了。”霍從軍向這醫藥代表放出一個認可的笑容,算是對他氣喘吁吁的回報。
年輕的醫藥代表有點不知足,愣了愣,問:“您已經知道了?”
霍從軍笑了,趁著心情好,“啪”的一聲將報紙給折了起來,暴露出下方的一臺筆記本。
他稍微轉動了一下筆記本的方向,讓那醫藥代表能看到屏幕上的監控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