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斬釘截鐵地道:“娘,不放心也得找一位代理,否則張先生身體真的扛不住。”
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接著又問道:“娘,你最近見過張先生嗎?有多久沒見了?”
“有兩個月零三天。”李太后幾乎不假思索。
記得還真清楚哈!
朱翊镠雖然不相信李太后與張居正有一腿兒,但絕對相信李太后仰慕張居正。
“娘若是現在見了張先生,指定會感到震驚,張先生已經瘦得不像樣子了,他兩眼黯然無光,說話有氣無力,怕是與娘親印象中的張先生判若兩人。”
“真有如此嚴重?”
“是的。”
朱翊镠覺得自己沒有說謊,盡管他是想說服李太后暫時放下張居正肩上的擔子。
但張居正半年之后撒手人寰是事實,自萬歷九年之后他身體每況愈下,最后半年時間沒有上朝,都是在家中辦公。
李太后掏出一塊兒手帕,揩了揩她濕潤的眼角,一時間只知道惋惜,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朱翊镠又說道:“娘,其實張先生得的只是痔瘡,根本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因為太累了。”
李太后輕聲斥道:“你又開始胡說,如果只是痔瘡的話,那太醫院的郎中們為何都治不好?張先生又為何躺著起不來床了?”
“娘親如此相信太醫院那個給我扎針的胡太醫的醫術,要不找他來當面問他,看孩兒是否胡說。”
朱翊镠輕輕松松地將禍水引向胡誠。
恰好付大海這時拿著一件外套進來。
李太后忙吩咐道:“付公公,去請太醫院院判胡誠。”
“是,娘娘。”付大海求之不得,放下衣服就走,看都不敢看朱翊镠一眼。
朱翊镠卻在偷偷樂著另一件事,胡誠啊胡誠,看你還敢胡亂扎針不?小樣兒!
我朱翊镠的靈魂是高貴,可也不能轉換太快啊是不是?
況且,靈魂高貴并不等于有仇不報。有仇不報非君子。我朱翊镠可等不了十年。
“娘,臨時代理首輔這個方案不行嗎?”朱翊镠又追問。
李太后悠悠言道:“不是不行,只是眼下實在沒有讓娘親和張先生放心的人選。若不從內閣中選,內閣日后豈不是要亂套?可從內閣中選,目前又只有兩位可供選擇。”
顯然,李太后對次輔張四維和閣臣申時行都不太滿意。
而事實上,張居正也是這么想的。否則他也不會在臨死之際倉促提拔潘晟和余有丁兩人入閣。
朱翊镠接著慫恿道:“娘,不放心沒關系,只要張先生他人在就好辦,怕就怕……”
“別胡說,張先生一定會沒事兒的。”李太后立即打斷,臉上卻盡是擔憂。
很快,在付大海的引領下,太醫院院判胡誠來了。
大明王朝太醫院最大的官兒是院使,設一人,正五品。
院使下面才是院判,設兩人,分左右,正六品。
胡誠居左。
或許是求生欲起了作用,胡誠一進來,目光沒有落到李太后身上反而落到朱翊镠身上。
然而,見朱翊镠正對著他陰笑,他心里咯噔一下。
還沒來得及行禮,便聽見李太后迫不及待地問道:“胡太醫,張先生臥床不起,到底患的何病?”
完了,胡誠頓時懵逼,透過余光,他仿佛看見朱翊镠笑得更加陰險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