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現在完全沒有退路,已經下水,那就使勁兒往前趟吧,或許尚有一線生機。
還有,瞧潞王爺的樣子,很上心啊,而且對痔瘡很有研究。
或許真的沒有想象中那么恐怖吧,胡誠樂觀地想道。
“胡庸醫。”
“潞王爺。”
“給你一個月時間,好好研究麻醉、縫合、止血、消毒等有效措施,待開春天氣逐漸轉暖,那神圣的一刀就交給你了。”
“好。”
“有什么困難,可以隨時找我或找我娘親,但其他任何人都不要找也不能找,明白嗎?”
“明白。”
“用藥、手術方案確定后,隨時與我溝通,我會給你一些有用的建議與指導。”
“哦。”胡誠點了點頭,很想看看這個不靠譜的潞王爺,到底能給他什么指導。
“你現在可以回去了,這段時間我會安排人暗中保護你。”
“保護?”胡誠一怔。
“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盼望張先生早死嗎?若由你主刀的消息一旦傳出去,你敢保證不會有人暗中使絆子?”
“卑職不敢。”胡誠忙答道,是啊,張居正這些年得罪的大官大僚簡直太多了!
“你說,萬一有唯恐天下不亂的分子暗中在你刀具、藥劑上涂抹毒藥加害于你,或是直接將你咔擦,你說你冤不冤啊?”
李鐵做了個砍頭的動作,嚇得胡誠渾身一激靈。
“那多謝潞王爺!”
“好了,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你可以回家,不必回太醫院了,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瞧你的黑眼圈兒,難看死了。”
朱翊镠搖頭,咂嘴弄舌,一副嫌棄的樣子。
胡誠反而覺得異常的溫暖,感覺這是自認識潞王爺以來,潞王爺說得最動聽的一句話。
所以,他激動萬分,眼角竟噙出淚花來:“多謝潞王爺,卑職這就回家,洗澡,睡覺,然后全身心地投入到首輔大人的手術準備中。”
“滾。”朱翊镠一擺手。
激動啥子嘛?要說這古人就是容易忽悠,哦,就是感情豐富,給點兒肥就芽,那給點兒陽光得燦爛成啥樣兒?
胡誠一陣風似的跑了。
朱翊镠沒有急著回慈寧宮,而是去了司禮監。
明朝司禮監乃內廷二十四監局之首,掌印太監是馮保,下頭還有好幾名秉筆太監。
馮保同時還兼任東廠提督,與張居正是親密的政治同盟關系,可謂穿一條褲子。
朱翊镠來找馮保,是想著馮保如李太后一樣關心張居正,肯定很怕張居正撒手人寰。
所以,這時候求馮保,朱翊镠覺得十拿九穩。
身為朱翊镠兒時的伴伴,馮保雖然也知道這個潞王爺囂張跋扈不討人喜,可要說討厭還談不上。
畢竟馮保不像宮里其他人,他是看著朱翊镠并將其帶大的,可以說既是李太后的家仆,某種意義上他又充當了“父親”的角色。
對萬歷皇帝和潞王這對哥兒倆,馮保自有常人不一樣的感情。
見朱翊镠大搖大擺地進來,馮保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兒,問道:“潞王爺怎么來了?”
“伴伴,有事需要你幫忙。”朱翊镠直截了當,還補充了一句,“這事絕對也是為你好。”
“啥事?”
朱翊镠左右看了一眼,見值房沒有旁人,便端出王爺的架子吩咐道:“你調度東廠的番役暗中保護太醫院左院判胡誠,切不可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