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張四維,朱翊镠本打算親自去太醫院一趟,后來一想,算了不去,讓付大海將胡誠請來。
感覺還是少露面為好,張四維都找上門來了!
他可不想與外廷官員拉扯不清。
這對他也算是一次小小的“警告”吧。
不過,在請胡誠之前,因為張四維的忽然出現,朱翊镠覺得要將張鯨請來。
之前就說過,待鰲山燈會結束要好好聊聊。
張鯨這些天的心情可想而知,原本抱著幾分希望與張四維聯手,結果人家還是致仕回籍。
皇帝的旨意都已下發,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外廷的盟友即將離京,張鯨感覺自己失去一只胳膊似的。
內廷被馮保壓著,外廷靠山也要走了,朱翊镠又纏著不放……一手好牌咋就不知不覺打爛了呢?
張鯨正坐在司禮監琢磨,要怎樣才能解開這個困局?
忽見付大海悠哉悠哉地來了。
“喲,付公公。”
“張公公,潞王爺有請呢。”付大海開門見山,也不墨跡。
哼,就知道沒什么好事兒。張鯨心里頭悶哼一聲,嘴上問道:“不知所為何事?”
付大海搖頭:“咱也不知道,不過就在剛才,即將致仕的張閣老見過潞王爺一面。”
張鯨聽了心里更是在打鼓,看似漫不經心問了一句:“付公公,有沒有發現潞王爺最近變了?”
“長大了嘛。”付大海幾乎脫口而出。
“長大了,嗯,就如此簡單?”
付大海神情微微一滯,問:“張公公想說什么?”
“哦,沒什么。”張鯨起身,抬手道,“走吧。”
付大海也看似漫不經心,但是以請教的口吻道:“張公公,咱這些當下人的,琢磨主子的心事,終究不是什么明智之舉吧?主子讓咱干啥咱就干啥,是不是更好一些?張公公你說呢?”
這下輪到張鯨微微一滯,他也同樣問道:“付公公想說什么?”
付公公幽然而嘆:“當日潞王爺請示太后娘娘要我跟他,我哭過恨過甚至想逃,但后來發現,或許也沒有我們想象中的壞。”
張鯨不知該贊揚一句還是該冷哼一聲,反正心里不是滋味兒。
付大海隨即又意味深長地補充道:“哦,也或許是我這輩子都無法到達張公公現在的位置,所以想得開。”
“謝謝付公公的奉勸!”張鯨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
“我也是為張公公好,你看你的臉色,咱都是沒根兒的人,同病相憐,其實不止是今天,張公公自拜潞王爺為師那天起,好像就沒有真正的笑過,誰不知你心里委屈?可你這樣,真的好嗎?”
稍頓了頓,付大海接著悠悠言道:“咱這些做下人的說難也難,但說容易也容易,不要有心就好,主子的心就是咱的心。主子哪怕讓咱們吃屎,咱也得低頭啊。”
張鯨一時不知如何搭話,本想拉攏付大海,結果被付大海吧嗒吧嗒“教育”了一通。
論資歷,他比付大海老;論年紀,他比付大海大;論地位,他比付大海高……
算來付大海是他的晚輩!
但要說生氣嗎?
似乎也談不上,付大海所言堪稱金科玉律啊!
太監就是不能有心。
無數前例證明:有心的太監最后都沒有好下場。
張鯨何嘗不知?
……
慈寧宮偏殿。
朱翊镠正在享受王爺的美好生活:趙靈素為他捏背,陽康端一壺茶侍立旁邊。
見張鯨在付大海的引領下,輕手輕腳進來了,朱翊镠和顏悅色地道:“小鯨啊!”
“潞王爺,徒兒來了。”張鯨點頭哈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