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
馮保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想著到時候與梁桂對質,對質的場景與臺詞,甚至需要多少個回合,如何拆解梁桂,都在他腦海里過了好幾遍。
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李太后派人來傳話。
急死個人!
為此,他還派人偷偷去打聽,結果回來匯報說慈寧宮平靜如水,梁桂也早已放回家了,而潞王爺卻乖乖地在暖閣里罰跪……
馮保就納了悶兒,還找不找他算賬啊?難道就這樣過去了?否則為何放梁桂回家?
馮保獨自一人坐在值房里,望著天頂冥思:潞王爺罰跪,倒是正常不過,最近他的手伸得太長,哪兒都想薅一把,若非娘娘護著,就他那德性,意外身亡都不稀奇呢。
“哎!”
馮保深深嘆了口氣,想著自己對潞王爺還敢抱多大希望呢?不懂得韜光養晦,整天像個錐子似的胡亂扎人,那怎么能行?
為政者,當學張居正啊。
想當初,張居正多么懂得收斂城府有多深,在徐階與高拱的斗爭較量中游刃有余。
可潞王爺,犯了大忌啊!
……
朱翊镠還在角落里跪著。
李太后訓斥了他幾句,可朱翊镠一來不想辯解,二來確實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切入點不知道怎么去辯,所以一直保持沉默。
但有一點,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準確地說,是覺得自己必須這么做。無論是站在拯救永寧公主的角度,還是站在敲打馮保的角度,他都感覺要這么做。
再說了,他也沒有決定對梁桂怎么樣啊,并沒有做出什么傷天害理或欺負他的事。
相反,就梁桂那惡毒的思想,難道不應該受到警戒嗎?
就馮保那謀財害命的行為,難道不應該受到懲罰嗎?
然而,李太后卻不管不問,放走了梁桂,好像也沒有找馮保算賬的意思。
朱翊镠多少有點慪氣,所以索性一句話不說。
如此一來,李太后她一個巴掌拍不響,說著也沒勁了。
暖閣里再次安靜下來。
又過了不知多久。
李太后忽然抬眸,吩咐道:“付公公,小康子,你倆出去吧。”
“是,娘娘。”
付大海和陽康只得應聲出了暖閣,想著就他倆救肯定是救不了潞王爺的,潞王爺自求多福吧。
待兩人走后,李太后緩緩站起身來,走到朱翊镠身邊,和藹可親地道:“怎么?還在生娘的氣啊?”
朱翊镠跪著筆直筆直的,也沒有應聲。
李太后俯身,伸手,“來,娘扶镠兒起來。”
朱翊镠本也談不上生氣,只是有點慪氣。
李太后主動過來攙扶,明顯又有賠禮道歉之意,當兒子的哪還真的生娘的氣啊?
朱翊镠順勢也就起來了。
李太后扶著他在自己身邊坐下來,然后佯嗔道:“好了,好了,不許給娘臉色哈!”
“娘,孩兒沒有。”朱翊镠自己都感覺說話有兩分沖。
李太后哂之一笑:“喲喲喲,還說沒有呢?瞧你拉著個臉。”
朱翊镠鼓著腮幫子說:“娘,孩兒只是不明白,伴伴和梁桂分明是在謀害二姐,可娘得知后,為什么如此冷靜?”
“你這是怪娘狠心對你二姐不好嘍?”李太后平和地反問道。
“孩兒不敢。”
“那你說,來,教教娘親,應該怎么做呢?”
“娘不覺得伴伴托大嗎?居然敢背著娘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而且謀害的還是二姐,豈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說起永寧公主一想到她的慘,朱翊镠就有一肚子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