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別說,經朱堯媖這一提醒,朱翊镠才意識到,關于娶親一事的確是自己后世思維在主導。
當時只想著敲詐梁赟一點錢,然后啪啪啪打他們梁家的臉。
這下可好,都還以為李之懌與梁赟定過親了。
不過以朱翊镠后世的觀念,哪還在乎這些呀?人家李之懌手都沒被梁赟碰到呢,如此冰清玉潔的姑涼,若在后世,絕對可以放進博物館里當作奇珍異寶展覽了。
別說當時是欺騙,即便真的定過親,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這是古代。
還是一個倡導貞潔,甚至某些地區還保留著女人為死去丈夫殉葬習俗的大明王朝。
以這時代人的觀念,堂堂的正王妃是皇室的門面,怎么能娶一位與人訂過親的女子呢?
朱堯媖擔心的正是這一點。而且她還知道,陳太后也不同意。
朱翊镠不在乎,并不代表皇室不在乎,不代表朝臣不在乎,死愛面子可是國人的光榮傳統啊!
見朱翊镠不說話,朱堯媖搖頭道:“你說你,喜歡人家姑娘,就亮明自己身份,或是讓皇兄下一道旨意,不是很簡單的事兒嗎?為何奇思妙想先讓李之懌答應梁赟的婚事呢?這下看弟弟如何向母后、向皇兄、向朝臣交代哦!”
朱翊镠滿不在乎地道:“我娶親向他們交代什么?姐姐不是也向往兩情相悅的純真愛情嗎?如果讓娘或皇兄下一道旨意,那與逼婚有甚分別?還能叫愛情嗎?”
朱堯媖凝望著自己弟弟,幽幽言道:“姐知道弟第說得在理,弟弟是一個追求極致愛情的人,不然也不會冒著巨大的風險幫助姐姐拒絕一個癆病鬼。然而,祖制與世俗的力量有時候大得驚人,弟弟難道真的準備以一己之力與之對抗嗎?”
“也不至于吧,不至于,還沒有那么嚴重。姐不用為我擔心的,到時候我自有辦法。”
可朱堯媖不依。看得出來,她既出于關心,也是因為感興趣,執意追問道:“弟弟有什么好辦法?說來姐聽聽。”
朱翊镠道:“若我誓要娶李之懌為妻呢?”
朱堯媖反問道:“你確定拗得過世俗與那幫人?”
朱翊镠詭譎一笑,再次反問:“倘若李之懌懷上我的孩子呢?”
朱堯媖瞠目結舌:“……”
看吧,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奉子或奉女成婚都快驚掉下巴了。小兒科嘛!
再說了,還有一招兒,不是正王妃不能是訂過親的女子嗎?那不要王爺頭銜不就完了?
庶人——做一個逍遙自在的庶人行不行?反正不差錢兒怕什么?庶人依然還是李太后的兒子啊!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辦法總比問題多,不怕不怕。
朱翊镠是真的不怕,要說怕他只怕不能贏得李之懌的心。
只要與李之懌情投意合,兩人彼此誰也離不開誰,那他有一百種方法娶李之懌為妻。
穿越而來,如果遇到自己的真愛,還顧忌這顧忌那的受到諸多掣肘,那不是太丟穿越者的臉了?
可以說,朱翊镠就沒當回事兒。
他都敢將主意打到那個鄭妙謹的頭上,李之懌這點事兒,特么地還叫事兒嗎?
……
說起李之懌,還真有一陣子沒有上門看過她了,甚是懷念。
這些天,只想著萬歷皇帝納妃嬪,想著永寧公主選駙馬,自己的婚姻大事兒反而忘了。
這種姿態,怎能抓住人家的心呢?還得多親熱親熱才行。
被朱堯媖一提醒,第二天一早朱翊镠便帶著付大海去了李家。
禮物當然不能少。
這是后世的經驗,其實古代女子也是一樣,心都是肉做的。天天用禮物用錢砸,肯定有效果。
盡管那不是朱翊镠需要的,但禮物溝通感情的一個好方法。
這次為李之懌帶來的是銀作局制作出土的一支白玉螭龍發簪,發簪采用了如意造型,素身,銘文“窈窕淑女”四字。
雖然銘文俗氣了一點,但發簪的制作工藝精湛。
畢竟,銀作局是明代內廷八局之一,掌管打造金銀玉器飾的官署機構。從那里面制作出土的器飾都堪稱精品,價值不菲。
當李之懌打開錦盒,看到如此漂亮一支金貴的發簪時,嚇得直往后退,連連擺手推辭道:“這,這個我不能收的。”
朱翊镠誠摯地道:“特意為你挑選,收下吧,聊表心意。”
李之懌嘟著小嘴,一本正經地以警告的口吻道:“你每次來都帶貴重的禮物,又非得讓人家收下不可,下次來再這樣,我可不讓你進來了哦。”
朱翊镠回之一笑,心想還有下次就好啊!
硬是將禮物塞到李之懌手中。
李之懌半推半就,卻之不恭也就小心翼翼地收下了。
“今日來是再問你一次。”
因為想著永寧公主的提醒,所以朱翊镠還有點迫不及待。
李之懌當然知道朱翊镠在問什么,可她也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弱弱地問道:“不知你聽到外頭一些流言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