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張鯨可不敢接。
對外事,他本也沒有參與決策的權力。
“張先生今年貴庚幾何?”萬歷皇帝忽然又跳到這個問題。
張鯨回道:“萬歲爺,張先生是甲申年生人,今年五十八歲,他四十二歲入閣參贊機務,成為本朝最年輕的大學士。張先生四十八歲擔任首輔,至今已經剛好十年了。”
“十年啊,十年,都說十年光陰彈指一揮間,朕也已經長大了。”朱翊镠感慨地說道。
然而,在張鯨看來,萬歷皇帝這又是話里有話。
“萬歲爺大婚已有四年,早就長大成人了,只是,只是……”張鯨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萬歷皇帝追問。
張鯨猶豫是因為忽然想到李太后,所以話溜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此刻被萬歷皇帝追問,他只得如實回道:“萬歲爺,只是娘娘、馮公公、張先生等人,都仍然將您視作孩子一般看待。”
“這其實很不公平。”張鯨又補充了一句。
“何以見得?”
“萬歲爺,幾個掌權的都將您當作孩子一樣看待,那什么大事萬歲爺都做不得主。”
萬歷皇帝臉色微微一紅,好像擊中了他的軟肋一般。
萬歷皇帝沉默不語。
張鯨鑒貌辨色,又謹慎地煽風點火道:“萬歲爺,就像這次,張先生懇請回歸故里,朝中大臣似乎壓根兒不在乎萬歲爺的想法。內閣閣臣、各大部院堂官,居然沒有一位來向萬歲爺討主意。”
話音剛一落定,只聽背后一聲呵斥:“小鯨,你又在放屁呢。”
正是朱翊镠大大咧咧地來了。
他也沒有讓內侍提前通傳的習慣,只要李太后不在,萬歷皇帝面前,他可以完全放飛自我。
見朱翊镠像幽靈一般冒冒失失進來,嚇得張鯨渾身一激靈。
“潞王爺來了。”
“皇弟,你怎么來了?”萬歷皇帝興奮地問道。
“皇兄,我奉娘親之命,特意過來告訴你一聲,娘親與申閣老已經商量好了,決定暫時放張先生回籍調養一陣子。”
張鯨偷偷得逞地笑了。
萬歷皇帝眼睛里也閃現出一道光,不過瞬間即逝,代之以失落悲傷。他詫異地道:“皇弟,這是真的嗎?”
朱翊镠肯定地點頭:“當然,內閣擬票應該馬上會送到皇兄手里。”
“張先生回籍調養一陣子,這一陣子是多長時間?”萬歷皇帝又問。
“最少半年。”朱翊镠道,“具體需要多長時間,還得看張先生身體的恢復情況。”
一聽到“最少半年”,張鯨心里莫名的涌現出一陣激動。
而萬歷皇帝將自己的情緒刻意隱藏起來,看似不悲不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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