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習慣啊!”萬歷皇帝脫口而出,“申先生為人低調,孩兒原來最喜歡聽他的課了。”
“但鈞兒,講課是講課,擔任首輔是擔任首輔,不是并論。既然鈞兒覺得申先生好,那你為何平常不云臺接見他議事呢?鈞兒,你要知道,你的一切抉擇,都需要首輔通過五府六部來執行。”
“娘,孩兒當然知道。”萬歷皇帝并沒有否認,但為自己辯解道,“可孩兒之所以不云臺單獨召見申先生,是想給他做主的機會。娘也知道,因為張先生過于強勢,申先生,包括其他閣臣也都一樣,自入閣以來,無論承認與否,他們都處于一種邊緣的地位,說得不好聽點就是擺設,壓根兒沒有自己的主見,一切唯張先生馬首是瞻。這種狀況一直延續至今,孩兒想著總得需要改變,這才沒有云臺單獨召見申先生,總讓他先擬票,莫非申先生有想法?”
李太后聽了微微一滯,雖然不敢確定大兒子是否為心里話,但兒子說得沒錯,事實就是這樣。
她有點看不上申時行也是基于這個原因,感覺申時行做事老是縮手縮腳的,與大刀闊斧雷厲風行的張居正相比簡直不在一個檔次。
但很顯然,就同一個問題,兩個兒子給出的答案截然不同。
大兒子是說要給申時行獨立自主的機會,而小兒子是說大兒子嫉恨張居正所以冷卻其門生申時行,而且很有可能大兒子對什么都為他安排好的決定感到不滿以示“抗議”。
那該相信哪個兒子的話呢?李太后思緒飛馳地想著,理論上應該相信大兒子,畢竟他才是一國之主,可最近小兒子的神奇表現……實在讓她不敢懷疑。
所以,李太后沉吟了會兒后說道:“鈞兒,你的想法娘贊成,可你應該也考慮一下申先生的感受,他入閣以來確實沒有自主決事過,所以鈞兒更應該要給他信心嘛。他求見你你都不單獨接見他,他會怎么想?還不以為鈞兒看不起他嗎?本來申先生的信心就不足。”
萬歷皇帝點了點頭,忽然抬眸問道:“娘是如何知道這事的?申先生在娘面前抱怨過嗎?”
“當然不是,是娘主動問申先生的,問他擔任首輔有何難處,需要什么幫忙,所以就問出來了。”
李太后被迫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本是想說馮保告知的,但一想覺得不妥;可要說是朱翊镠告知的,那大兒子肯定要追問朱翊镠又是如何得知的,最后還得牽涉到馮保。這兩年馮保很不受大兒子待見,李太后可是心知肚明。
“哦,原來是這樣啊!”萬歷皇帝帶著幾分失望之情,“還以為申先生會理解孩兒的一片苦心呢。”
“鈞兒,那你單獨云臺召見申先生一次,與他好好溝通溝通吧,申先生身為首輔,以后咱娘兒倆還得靠他呢,不要冷了他的心。”
“知道了,娘。”萬歷皇帝痛痛快快地答應下來。
說完這件事,李太后也沒有立即離開的意思,仍坐著一動不動,但關于大兒子是否嫉恨張居正一節,她很想問來著,但卻不知如何開口。
萬歷皇帝也是個聰明人,看出來了李太后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所以主動開口問道:“娘是不是還有話要對孩兒說呢?”
“也沒有,娘只是有點擔心。”
“娘擔心什么?”
“張先生的改革得罪了許多勢豪大戶,如今張先生辭世,娘擔心那些人會抨擊張先生的新政,所以希望鈞兒這方面要特別留心。”
李太后終究還是有所顧忌而沒有問出口,只是問了一個邊緣的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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