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徐爵一番開導安慰,馮保的情緒要平穩了一些。想著反正朱翊镠生氣地插手反對,晉封已無望,不要也罷。
因為實在是著急,朱翊镠說得也太嚇人了……馮保自以為又想明白了,索性決定晚上再跑一趟朱翊镠那里。
不是說想明白了就可以去的嗎?
到慈寧宮偏殿。
這次朱翊镠倒是肯相見,只是也沒給什么好臉色,一見馮保進來,他便冷冷地道:“你想明白了?”
“伴伴”也不叫,直接用“你”代替。
馮保悻悻然地回道:“潞王爺,是我貪心,我不要晉封了。”
朱翊镠鼻子里輕“哼”一聲,說道:“不管你是否真的想明白了,我想再提醒你一次: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夾著尾巴做人都還嫌不夠呢,居然還想晉封伯爵招惹非議?你是更年期到了腦子生銹了嗎?你想闖禍可以,但別連累其他更多無辜的人。”
朱翊镠這番話說得很重,一是對馮保的行為感到憤怒,他都不知道馮保是咋想的;二是形勢所迫,他對馮保還是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不希望在關鍵時刻馮保自己把自己給毀了,那他這段時間的諸多努力都將付之流水。
如果按照原本歷史的發展,馮保很快就會被貶到南京守皇陵去了——于朱翊镠而言,他當然不希望如此。
這時候能有多低調就要有多低調。
身處高位,卻行事低調,是一種本領,也是一種修養。
見馮保不作聲,朱翊镠又道:“伴伴,實話跟你說吧,我皇兄根本就不想為你晉封,只是礙于娘親點頭同意了沒辦法,可即便如此,他仍然將難題拋給申先生,還將你拿來與曹吉祥相比,知道曹吉祥是誰嗎?那家伙做了什么?最后的結局是什么?”
“……”馮保聽了駭然變色。曹吉祥是誰他當然是知道的。
朱翊镠又語重心長地道:“伴伴,不要以為有娘親罩著,給你封個伯爵就可以安枕無憂了,可以給你封,就可以奪走,像我一樣。皇兄礙于娘親,確實不敢動你,可他背著娘親敢不敢呢?知道我為什么囑咐娘親每天讓你有事沒事必須來慈寧宮報道一次嗎?就是怕你被皇兄處置了,而我娘親尚不知情。你可倒好,非要往火坑里跳。你是擔心皇兄處置你找不到借口嗎?”
馮保勾著頭,此時此刻活像一個正在接受訓斥的小學生。
“伴伴,以你現在的身份地位,還不夠牛逼嗎?司禮監掌印兼東廠提督,你還想要怎樣?你現在要做的,不是謀取那些所謂的虛名,而是要明哲保身求安全,不要以為你的盟友張先生官贈上柱國又贈謚文忠,你就感覺心里不自在也想要一些殊榮。我告訴你,張先生獲得如此殊榮并不是一件好事,日后你就會知道的。`爬得高,摔得重`的道理,不用我跟你講吧?”
朱翊镠臉上的怒容依然沒有完全消散,他一抬手道:“好了,時候也已經不早了,我不想多說。你趕緊去申先生家里一趟,就說晉封一事就此作罷,皇兄還等著他寫條陳呢。”
“潞王爺,去了該怎么說?”馮保弱弱地問道。此時,他被訓斥得完全失去了昔日大公公該有的鋒芒。
“申先生為此專門來找過我,你去了就直說吧,就說你已經想明白了,還是不要招惹是非的好。明兒個一早,最好跟我娘親也交代一聲。”
“好的,潞王爺。”
馮保情緒復雜地轉身去了。
依朱翊镠之言,他又連夜趕往申時行的家里去陳說此情。
雖然聽從了朱翊镠不要晉封,但他心里還是很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