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猶豫,一是因為知道萬歷皇帝本就舍不得張鯨,加上這次又舍己為萬歷皇帝開脫。
如果將張鯨驅逐到南京,那萬歷皇帝指定會內疚。
可如果不這么做,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故意給朝臣懷疑張鯨攬責的機會與口實嗎?
她也知道購買緬鈴一事主要責任在自己兒子身上,就像兩年前那兩個太監慫恿兒子喝酒戲辱宮女,主要責任當然在兒子。
可兒子只有一個,他是皇帝,那只能在教育兒子的同時,對兒子身邊的太監別心慈手軟。
伴君如伴虎,怪只怪張鯨為什么不阻止開導兒子?
即便兒子想購買緬鈴行樂,作為身邊的大紅人,也不能一味地縱容,而應該力諫勸止啊!
一念及此,李太后心一橫,抬手吩咐道:“馮公公,還是將張鯨驅逐到南京皇陵種菜吧。”
“奴婢明白。”這次馮保沒有說張鯨的壞話,而是實事求是稟報。
他的內心其實也很糾結,本來是堅決要將張鯨驅逐到南京的,可張鯨以朱翊镠徒弟自居,說與朱翊镠關系的親密程度不亞于他與朱翊镠的關系……加上張鯨又找他分析了一大推,他又覺得張鯨這個人對他的地位好像不夠成威脅,那是不是將張鯨放在萬歷皇帝的身邊更為合適呢?
自張鯨找過他后,這兩天他一直在等朱翊镠的信。
只因張鯨提過這一茬兒,想看看朱翊镠到底是如何交代的。
可誰知,事情衍變到這個樣子:高二麻子房屋被燒毀,以致牽扯出一堆事來,將萬歷皇帝也給搭進去了。
張鯨又演了一出舍己救主的戲……想讓張鯨留在萬歷皇帝身邊,怕是機會也很渺茫,畢竟要平息朝臣之怒。
馮保也只能暗暗為張鯨默哀了。敵人變成朋友恐怕,難呀!
隨即李太后吩咐道:“馮公公,付公公,你倆一塊兒去傳旨吧!”
馮保與付大海應聲而去。
剛走到門口,便看見值守太監手上揚著一封信,稟道:“娘娘,江陵城來了一封信,是潞王爺寫的。”
一聽說“潞王爺”,馮保本來正要邁出門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聽說是小兒子朱翊镠寫來的,李太后也很激動,連忙拆開信件來看。
剛看了一眼,便立即招呼道:“馮公公,你們先等會兒。”
馮保本來就有心放慢腳步的,此時還沒有走出啟祥宮。
“娘娘。”馮保立馬轉身。
“走,咱先回慈寧宮再行定奪。”李太后神色竟有幾分凝重。
很快便到了慈寧宮。
“娘娘,是潞王爺的信嗎?”馮保有心但更迫不及待地問道。
“嗯。”李太后點了點頭。
“潞王爺信上說了什么?娘娘臉色為何?”馮保小心翼翼地問道。
“镠兒說遼東戰事已起,派戚繼光前往援助李成梁,需要一位重量級別的監軍,怕兩大將軍不合,建議張鯨去。镠兒這封信是讓湖廣巡撫八百里加急傳來的,看來事情之緊迫。”
馮保暗自佩服。
付大海不明個中的因由,不解地問道:“奴婢以為監軍很有必要,可潞王爺為什么建議張鯨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