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西暖閣里。
萬歷皇帝獨自一人坐在御座上看著信,他的表情有幾分凝重。
信是朱翊镠寫給他的回信。
陪伴他的秉筆太監依然是陳炬。
陳炬雖是馮保提拔上來的人,可他為人中規中矩,總給人一種人畜無害的感覺,所以萬歷皇帝也不討厭他。
但要說喜歡也談不上,與會來事兒的張鯨那受寵程度還差得遠。
見萬歷皇帝神情凝重,陳炬小心翼翼地問道:“萬歲爺,有甚不開心的事?”
他知道信是從江陵來的。
只不知是誰。
萬歷皇帝凄然一笑,說道:“其實也沒什么,朕讓他回京,他拒絕了。”
陳炬立馬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哦,萬歲爺說的是潞王爺嗎?”
“除了他,還有誰敢拒絕朕?”萬歷皇帝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與不滿。
陳炬倒也沒想著幫襯誰,只實事求是地說道:“萬歲爺,依奴婢看,潞王爺這時候不愿意回京也在情理之中。他離京不到半年時間,如今住在江陵城張大學士府里,有吃有喝,毫無壓力,他又發明制作香皂,還搞什么暖棚種植,都能掙到錢,自己當老板的日子,對一向喜歡無拘無束的潞王爺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那依你的意思,皇弟他是萬萬不會回到朕的身邊嘍?”
“萬歲爺,除非潞王爺在外頭混不下去了,那另當別論。”
“混不下去?”萬歷皇帝雙眉微微向上一挑,繼而點了點頭,“嗯,有道理,有道理,倘若皇弟在外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那他一定會想念京城里的好,到時候不讓他回來,沒準兒他自己都想要回來。可混不下去,混不下去……皇弟那么聰明,滿肚子都是鬼點子,他又怎會混不下去呢?”
點到為止,陳炬沒敢搭話。
當然,萬歷皇帝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畢竟陳炬不是張鯨。
……
用過晚膳,萬歷皇帝又履行義務般去啟祥宮看望兒子和王恭妃。
還沒有完全親政呢,有些事兒他不想做也不得不做。
可無論去過多少回,與王恭妃之間還是沒有共同語言。
李太后在還好,倘若不在,他去了通常都不知道與王恭妃說什么,就好像兩個人有代溝似的。
當然,醉翁之意不在酒,萬歷皇帝也從來沒有想著去改變什么。
所以,萬歷皇帝與王恭妃的關系顯得有些微妙。
王恭妃倒是有試圖想改變,可每當自己的熱情遭遇萬歷皇帝的冷漠,她的激情就減卻一分。
久而久之,她也明白了感情的事終究不能強求,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有時候根本不可逾越。
這樣,隨著激情的逐漸減退,王恭妃也不那么主動了。
加上她的大部分心思又在自己兒子身上,對萬歷皇帝更是沒有過多的期盼與奢望,只求萬歷皇帝對兒子好,其它方面也不在乎了。
王恭妃曾是李太后身邊的侍婢,很聰明,與萬歷皇帝幾次交往,便看出了那個男人的真正用意:來啟祥宮并不是關心她,只是做給李太后看的。
當一切都看透了,心也就冷了。
女人的心一旦冷了,往后的夫妻生活基本上就不用過了。
其實,萬歷皇帝與王恭妃婚后的這種生活狀態,無論在哪個世界,都還是比較常見的,這也是為什么“相愛容易相處難”的道理。
因為沒有共同語言,萬歷皇帝不愿意與王恭妃單獨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