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在朱翊镠看來,真實的歷史絕不會是這樣的。
在萬歷十七年出了一個狀元郎,叫作焦竑,他寫就了一本書,叫《國朝獻徵錄》,被后人認為史料價值極高。
在那本書中,他撰寫了一篇《遼王傳》,列舉了朱憲?的十大罪狀,讀起來觸目驚心。
寫朱憲?那家伙,可以隨便在大街上抓人殺人;被他看上的女子,不論身份地位一律**;與宗親女子**;僭越修建宮觀等等。
焦竑的記載比較可信,一是佐證了陳省和郜光先的彈劾,二是焦竑本人反張居正的立場。
按照焦竑的記載,即便沒有張居正加在朱憲?頭上的“謀反罪”,也夠那家伙死好幾回了!
只是隆慶皇帝心慈手軟罷了。
洪朝選雖然反對張居正,但他也承認,朱憲?確實罪行累累。
這些證據都說明,朱憲?被廢一點兒都不冤枉,沒有被處死已經是隆慶皇帝格外開恩了。
可是多年后,朱憲?年事已高的生母王氏為何又要伸冤,號稱受到張居正的誣陷與打擊呢?
張居正到底有沒有挾私報復?
張居正到底有沒有侵占遼王府的家產?一時間又為何有那么多的矛頭一同指準張居正?
其實在朱翊镠看來,一句話就可以說清:所有對張居正的指控都是不實之詞,是萬歷皇帝及張居正的反對派為了清算張居正而捏造的事實。
首先,張居正與朱憲?的個人私怨就很不靠譜。少年時代“三好生”和“差等生”的矛盾,至于發展到生死不容嗎?太夸張了吧?正史為何不見記載?而野史的記載卻都沒有得到考證。
其次,朱憲?謀害張鎮之說,也很難成立。張鎮醉死應該純屬偶然,朱憲?身為遼王,真要報復張居正的話,以他當時的膽子,可以直接干掉張鎮,何至于費事喝酒灌死在他的家里?
第三,張居正垂涎遼王府家產,更是捕風捉影無依無據。朱憲?雖然被廢為庶人,可他的家產由宗正接管,不是被人任意割肉的大肥豬,你想割幾塊兒就割幾塊兒的。張居正要是謀圖遼王府的家產,就是與皇室奪利了,豈敢?再說,以張居正當時顯赫的權勢地位,他會在乎遼王府的家產嗎?
所以,張居正與朱憲?的恩怨純屬是由朱憲?的生母王氏想渾水摸魚一手制造出來的事端!
當然,肯定不排除王氏被人利用。
王氏這么做的目的很明了,迎合萬歷皇帝與反張居正一派清算張居正,乘機謀圖恢復遼王的封號。
最后的結果,王氏像一把工具,被萬歷皇帝和反張居正一派使用一次就拋棄了,自然沒有得到王氏想要的結果。
假如真是冤假錯案的話,朝中那么多大臣,而張居正已經過世了,且有長達幾十年的時間沒有人敢為他平反,那其他人沒有理由不為朱憲?平反。
其實,包括洪朝選、施篤臣和勞堪的個人形象記載都被扭曲了!
簡單一點來說,洪朝選就是反張居正一派的人,而施篤臣和勞堪都是張居正推行萬歷新政時的心腹、擁躉。
洪朝選之死,其實跟朱憲?案件壓根兒沒有一點關系,他是因為反對萬歷新政被革職回籍。回到家鄉后,洪朝選心有不甘,四處鼓動反對萬歷新政,撰文抨擊張居正,痛斥奪情事件。
這才是洪朝選被下獄處死的原因,離朱憲?被廢已經過去好多年了。
至于張居正暗中授意施篤臣,公然要求洪朝選誣陷朱憲?的描寫,朱翊镠覺得也很不符合事實。
要知道,在隆慶元年,張居正才剛剛進入內閣,資歷尚淺,他還面臨著與高拱、高儀的首輔之爭,一向城府至深的張居正會做出這種事嗎?私人恩怨與首輔之位哪個更重要?像張居正如此聰明的大政治家豈能不明白?
很明顯,史書中的某些記載,朱翊镠覺得都不可信,張居正的反對派們編造的痕跡太過明顯了。
后來滿清政府掌權,清朝在編《明史》的時候,涌現出一大批的文人士大夫站在皇權的立場,硬是將張居正視為霍光一類的權臣,因而又編造出了一堆黑張居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