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老朋友了,無需過多寒暄,申時行直接將梁夢龍引入他的書房。
分賓主坐定。
兩人切入主題也快。
梁夢龍開門見山地道:“元輔,今晚拜會主要是為潞王爺的岳父李得時院長被彈劾事,想與元輔交流一下意見。”
“好,我也正有此意。”
“這件事本不該我來操心,可外面的輿情太洶,元輔可知?”
“我也聽聞了一二。”申時行點點頭。
“彈劾李得時的伎倆其實有失水準,他不過是一所私立學院的院長嘛,賄賂和彈劾他的動機都讓人懷疑,其真實目標明顯是潞王爺。”
“可不是?”申時行嘆了口氣,“稍有政治頭腦的都這么想。看來,朝中嫉恨潞王爺的人不在少數啊!”
“有人甚至大膽猜測,這是皇帝的主意。”在申時行面前,梁夢龍也無需顧忌什么,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說。
“梁兄,這種話還是不要亂說好。”申時行警惕地道,“本來暫時還沒事兒,別激怒了皇帝,到時候沒事兒都會變得有事兒了,得不償失啊。”
“元輔,這一點我當然清楚呀,可那些人難道非要將潞王爺置于死地才開心嗎?”梁夢龍氣咻咻地道。
“潞王爺在江陵城那邊創立了朱氏集團,盡是讓人意想不到的項目,可偏偏每個項目都火得一塌糊涂,當地人都將潞王爺視作神。人太優秀了,就是容易招人嫉恨啊!”
“可潞王爺現在是庶人一個,為什么還有那多人盯著他不放?潞王爺創辦朱氏集團,既能接納無業流民,又能為朝廷增加稅收,那可是利國利民之舉,難道一定要毀了不成?”
梁夢龍越說越來氣兒,他對朱翊镠由衷的佩服是一方面,對萬歷皇帝眼下的姿態也是一方面。
申時行喃喃地說道:“其實我已派人暗中打聽過,湖廣一帶的官民都非常歡迎潞王爺,因為潞王爺暫時寄居荊州城張大學士府,使得整座荊州城都呈現出勃勃生機,一派欣欣向榮——人們都說這是潞王爺之功。”
“哎!”申時行深深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只可惜潞王爺終究流著朱明皇室的血液,即便他被貶為庶人了,依然會有許多人盯著他,不允許他大有作為。簡言之,就是見不得潞王爺好。”
“那這次潞王爺的岳父李得時院長被彈劾,元輔怎么看?準備怎么處理?”梁夢龍關切地問道。
申時行回道:“李得時尚未抵京,還得看他的陳詞辯護吧?至于是否有人暗中推波助瀾,故意借助李得時被彈劾牽制乃至為難潞王爺,我們似乎都不好出面過問,也輪不到我們操心。正如梁兄所言,甚至有人懷疑是皇帝的主意……那我們就更沒法兒插手了。”
梁夢龍清楚申時行溫和、誰也不想得罪的性子。聽了申時行這番話,好像有袖手旁觀之意。
梁夢龍決不允許。
想著倘若堂堂首輔都袖手旁觀,那讓其他人怎么辦才好?
在他看來,該表態時就得表態。
這是職責所在。
所以梁夢龍如是般說道:“元輔,依我看,我們必須得插手。”
“哦?是嗎?”隨即,申時行又反問道,“梁兄為什么這樣說?”
梁夢龍道:“第一,我們還算有能力插手過問;第二,潞王爺不能有失,否則,于國于民都是莫大的損失。倘若真是皇帝的主意,那我們不插手選擇沉默的話,還有誰敢站起來?”
梁夢龍言下之意,如果不插手,就有“尸位素餐”之嫌了。即便面對的是皇帝,也不能袖手旁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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