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鯨重新躺下,可翻來覆去一時又睡不著。
他當然知道朱翊镠這時候為什么要選擇進京回避。
只有這樣,他才有“大顯身手”的機會嘛。不然朱翊镠在,讓他如何發揮?任憑他是欽差,也拗不過朱翊镠的。
這一點,張鯨對自己有著清醒的認識,況且人家還是師父呢。
……
荊州府通判蔫頭蔫腦地回來了。
此刻荊州府知府和同知都不在,數他的官兒最大了。
雖然張鯨沒有承諾什么,但他覺得必須向抗議的人群承諾點什么,否則無法安撫如此激憤的情緒。
見他回來,張大學士府廣場前抗議的人群全都站起來了。
“怎么樣?”
“欽差大人是怎么說的?”
“他答應了嗎?”
“……”
荊州府通判如是般回道:“你們大可放心,待明日欽差大人進府清點查抄完畢,你們便可自由。張大學士府是張大學士府,朱氏集團是朱氏集團,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
“說得倒是好聽,誰知道你們清點查抄需要多長時間?萬一需要十天半個月乃至一個月呢?”顯然,憤怒的人群有許多表示不信。
荊州府通判拍著自己胸口:“我在此保證,你們的損失將由我們承擔,無論清點查抄需要多長時間,這中間產生的損失,我們都賠。”
“是事后立即賠給我們,還是為了安撫我們而給出的空頭承諾?”依然還是有許多人抱著遲疑的態度。
荊州府同通判一本正經地道:“你們放心,我以我的烏紗帽做擔保,絕非空頭承諾,一定能兌現。”
見荊州府通判一副信誓旦旦不似有假的樣子,大伙兒才稍微安定下來,可依然沒有一個人離開。
此時,夜色已深。
……
湖廣巡撫衙門。
巡撫王之垣也沒有睡。
在大明王朝,巡撫屬于京官,而不是地方官,這點與清朝有所不同。
作為張居正的死粉,他最近也是惶恐不安,好在萬歷皇帝還只對北京城里的官員下手,對下面暫時沒有動。
這次查抄張居正的家,他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內心充滿了驚慌、震撼、痛心、嫉恨……真可謂百感交集。
在他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曾經還專門問過朱翊镠,只是被朱翊镠嚴詞拒絕,還威脅了一番。
直到今時今日,他心頭依然有這個疑問,不過很遺憾,他不知道問誰,又向誰去求證。畢竟這是要出人命的,誰敢輕易捅破?
查抄張大學士府,本來這次他是要去配合的,可他沒有。
將一應事宜委托給荊州府知府了。
他實在不想看到那一幕。
但他連日無法入睡,只好將衙門當作自己的家了,晚上也眉沒有回去,同時派人隨時關注荊州城那邊的動態。
傍晚時分,他還聽說張大學士府廣場前引發了大型的聚眾抗議活動,讓他更加揪心,根本無心入眠。
想來想去,還是不放心,決定次日一早,去一趟荊州城為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