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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鈞與王喜姐終于出了翊坤宮。
但也談不上自由。
朱翊鈞被挾持至今,已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月時間。
在這一個月時間里,他感覺度日如年,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當他與王喜姐攜手走出翊坤宮的那一刻,他發現一切都變了,他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再也沒有前擁后簇的侍俾與侍衛,那些人見了他也不再稱呼他為“陛下”或“萬歲爺”。
關鍵,好像,哦,不是好像,是確實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變了。
原來每個人看見他,恨不得立即上去行禮跪拜;可現在看見他,要不視若無睹,要不背后指指點點,連一個藩王應得的起碼尊重都沒有。
這待遇簡直天差地別……軟禁在翊坤宮里或許還不覺得,可一出來他想想就覺得心酸,真想痛哭一場。
“皇后。”朱翊鈞兩眼都已濕潤,忽然神情恍惚地喊了一聲。
“我現在不是皇后,你也不是皇帝,而是番王,被封為番王。”王喜姐小心翼翼但語重心長地提醒道。
“想去乾清宮、西暖閣那邊走走,不知可否?”朱翊镠這才慢慢緩過神來,然后無比懷念地說道。
“這個要請示皇帝。”王喜姐道。
“不必。”朱翊镠與鄭妙謹其實一直跟在后頭,只是與他們距離有點遠。
但他們說話還是聽得見的。
所以當王喜姐說“要請示皇帝”時,朱翊镠忙答道“不必”。
朱翊鈞當然也沒有回頭,他對朱翊镠一直懷恨在心,反正覺得就是朱翊镠篡了他的帝位。
倒是王喜姐回頭說了聲“謝謝”。
朱翊镠回之一笑,接著又道:“希望你們逛完乾清宮、西暖閣那邊,也去慈寧宮看望娘親去慈慶宮看望母后。”
朱翊鈞沒有應聲。
還是王喜姐回道:“我盡量勸他去。”
朱翊镠心平氣和地道:“你們可以恨我,但希望不要恨娘與母后。大哥,如果我是你,會用自己的實力證明給世人看,我不是一個無能的人,別人越看不起我,我越要證明給他們看。恨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們去吧。”
朱翊鈞頭也不回地去了。
王喜姐緊隨其后。
鄭妙謹望著他們篤篤而去的背影不禁問朱翊镠:“你不派人跟著嗎?放心就這樣放他們去了?”
朱翊镠回道:“他們又不是罪人,該有自由。從前我是潞王的時候,也可以隨便進出乾清宮與東西暖閣。”
“不過也是,如今京城里的朝局已經差不多穩定下來,也都認你這個大明之主,他的確翻不起多大浪花。”鄭妙謹嫣然一笑,繼而又問道,“你說他會去見娘與母后嗎?”
“我看很難。”朱翊镠搖了搖頭。想著朱翊鈞這些天從未看過他一眼,就該清楚朱翊鈞有多痛恨他。有多痛恨他,應該就有多痛恨兩宮太后吧。
“那你相信他能將東番開發、治理好嗎?”鄭妙謹接著又問。
“這個我也不敢斷定。大哥的腦子其實很聰明,關鍵看他用不用心,去了東番如果整天只知道慪氣而不思進取,很快會失去民心,那他這輩子就毀了,再想翻身連機會都沒有,現在好歹我還給他一個機會,給他提供一個施展才華的空間,況且我還答應會盡力援助他。倘若他過不去自己心理一關,錯過了發憤圖強的好機會,那誰也幫不了他。東番的確堪稱一座寶島,就看他會不會開發治理了。”
“嗯。”鄭妙謹心悅誠服地點點頭。
“其實不瞞你說,如果當初他聽我的勸,不倒行逆施不一意孤行不清算張先生,我可不想當什么皇帝,曾經就想過要去東番開拓大展身手呢。如果我這樣支持他援助他,他仍開發治理不好東番的話,那證明他的確沒有治理一方疆域的才能。希望他能夠盡快振作起來,否則到了東番也讓人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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