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永凡動身前往宛平。他當然明白朱翊镠這樣安排的用意,其目的無非讓他以偵查員的身份去,能更好地摸清地方上的輿情與套路。
在嚴永凡抵達宛平縣之前,縣衙里的官員就議論開了。
當然議論的不是什么重要角色,都是下面的人,因為縣令徐秉正與縣丞史謹言根本沒當一回事。
這個徐秉正是萬歷八年的進士,也就是與張懋修、張敬修同一科。那一年是庚辰科,一甲第一名正是張懋修,而張敬修與徐秉正都是二甲。
這天,一幫官員又聚在一起圍繞“嚴君”議論開了。
“吏部是咋想的?派一個縣丞助理過來?為什么不是縣令助理?”
“誰知道?縣丞助理也就算了,不是說三天就到任嗎?三天都已經過去,咋還不見人影?莫不是擺架子不成?”
“一個縣丞助理擺什么架子?又不是縣令大人,哪怕是縣丞大人也行啊!何為助理?不就是個打雜的嗎?”
“對,就是一個打雜的,跑腿的,派過來給我們端茶倒水的吧。”
“嚴君這位打雜的怎么還不來呀?我正口干舌燥要喝水呢。”
“……”
正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調侃著,縣令徐秉正走了過來。
他臉色一沉,威嚴赫赫地道:“都瞎議論什么?還不去做事?”
一幫人立即如鳥獸散般去了。
剛好縣丞史善言走過來,問:“縣令大人,那個助理怎么還沒到呢?這不合常情啊,他應該早到的才對。”
“不管了,是他來找我們報道,我們無需刻意等他。”徐秉正一擺手。
“明白,只不知嚴君是什么來頭?”史善言嘀咕了一句。
“管他什么來頭,咱只需知道他是個縣丞助理就夠了。”
“也是。”史善言點點頭,想著若有來頭,也不至于擔任縣丞助理。用下面的人話說,不就是個打雜的嗎?
一把手二把手這樣一碰頭,更不把新來的“嚴君”當回事兒,遑論為他接風洗塵迎接招待之類的了。
故而,對于嚴永凡的姍姍來遲不現身,他們也壓根兒不放在心上,就仿佛來了就來了不來也沒關系似的。
以致于很快很快,其實也就兩天半的時間,這里的官員竟將“嚴君”要來宛平縣擔任縣丞助理這件事給忘了。
就好像吏部從來沒有移文似的。
然而這正合嚴永凡之意。
他來時因為受到朱翊镠的叮囑與交代,所以希望不被重視——這樣才能更好地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嚴永凡在來時的路上就想,那要怎樣才能做到這一點呢?
如果按時去縣衙報道,估計不會掀起什么浪花,人們最多圖個新鮮就完事了,重不重視他都那樣。
于是嚴永凡想到一個辦法:不急于現身,等宛平縣里的官員對他的熱頭過去,然后再現身不遲。
當然嚴永凡也只是沒有現身,他人其實早就已經到了宛平。
到宛平后他也沒閑著,而是依據朱翊镠的意見在搞工作調查呢。
所以在去縣衙報道之前,嚴永凡跑完了宛平縣好幾個地方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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