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閣老請稍等,關于令郎前往江陵城的事,朕需要與你單獨談談。”
議完保定府改革的事后,幾位閣臣正要離去,朱翊镠叫住了王錫爵。
王錫爵只得留下。
待其他人都離去,朱翊镠問道:“王閣老心里頭不恨朕吧?”
“子衡幸得陛下青睞倚重,那是他的福氣,臣心里高興著,何恨之有?”王錫爵忙回答說。
“這可是心里話?”朱翊镠笑了笑。
“臣豈敢欺君?”王錫爵昂首挺胸,好像可以拿性命作擔保似的。
“如此,朕也就放心了,那不知王閣老夫人呢?”朱翊镠又問。
“婦道人家,陛下不必在意,其實只要子衡自己愿意,臣無話可說。”
“哎!朕也是難啊!”朱翊镠感慨萬千地道,“靜修夫婦進京原本想抱著兒子給朕看,可誰知遇到這種事兒。由于封城找孩子導致保定那邊怨聲載道,還爆發幾處民眾暴亂,靜修夫婦覺得對不起朕對不起朝廷,于是回江陵了。可朕知道他們心里頭痛著呢,所以擔心靜修無心打理朱氏集團,想來想去,能協助靜修又讓朕放心的唯有令郎。”
“陛下,讓子衡去鍛煉鍛煉,臣是贊成的。”王錫爵確定地道,“子衡他自己也愿意,只是擔心從未做過生意,又無管理經驗,怕不能勝任。”
“這個不必擔心,王閣老要相信朕的眼光。”朱翊镠自信滿滿地道。
“多謝陛下恩愛!”
“如果夫人對朕有什么怨言,還望王閣老多開導安慰。”
“陛下放心,子衡他娘絕不敢對陛下有怨言,最多埋怨臣兩句消消氣。”
朱翊镠頗感欣慰:“那明日讓令郎進宮來,朕有些話要與他當面交代。”
“好!”王錫爵點頭。
“哦,王閣老對于保定府的改革有幾成信心?”朱翊镠忽然跳轉。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讓王錫爵毫無準備,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無需顧忌。”朱翊镠鼓勵道,“王閣老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說。”
“首先臣相信陛下的眼光與膽識,但要說一點都不擔心那是欺君,畢竟陛下的動作著實太大,屆時一定會將保定府攪得天翻地覆。其次保定府改革的一旦拉開序幕,全國各地的皇親國戚以及所有豪強權勢大戶都會驚慌失措,臣擔心會潛伏著危機屆時天下大亂。誠如陛下所言,哪兒亂治哪兒,可若真的天下大亂,朝廷又哪里顧及得過來?”
“不至于吧?”朱翊镠咂摸著嘴。
“臣只是做最壞的打算。”王錫爵一本正經地道,“萬一全國各地的豪強權勢大戶齊心協力聯合起來鬧事兒,朝廷恐怕還真的應付不過來。”
“朕倒不覺得。”朱翊镠微微搖頭,不以為然道,“首先,全國各地的豪強權勢大戶不會那么齊心;其次,即便有那么齊心,只要朕不心慈手軟處置一批,余下的不足為懼;再者,朕也不會只一味奪取他們的既得利益,畢竟還有相應的政策加持,比如:讓他們參政議政,鼓勵他們從事生產、經商……倘若非要為了利益爭個頭破血流,甚至與朝廷死磕到底,那朕沒辦法,到時候恐怕也只能借助武力了。”
“不過臣對陛下試點逐步推行的方式還是贊賞。”王錫爵接著說道,“改革到底行不行,或許誰也說不準,終究還是需要實踐來檢驗。萬一途中遭遇難題,再做調整便是了。”
“嗯,王閣老言之有理。”
“陛下若無它事,那臣先行告退。”
這可算得是推心置腹的一次談話,至少王錫爵這樣認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