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當王安告訴他是朱翊镠派來的,馬棟起初還不大相信。
以致于他心里在想,難道是他的信給朱翊镠一種不著急的感覺?
畢竟,朱翊镠既沒有親筆信回復給他,又只派來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怎么看都有點不重視嘛。
然而與王安坐下來單獨一聊,王安只說了第一段話,便讓他不再懷疑。
“關于馬將軍給萬歲爺信上的兩個問題,第二個簡單,也容易解決,說白了就是缺女人嘛。萬歲爺已經責令臺灣事宜負責人張敬修在處理,相信女人很快會有。難的第一個問題,也就是馬將軍與王爺、王妃之間的糾葛。”
就這開場第一段話,讓馬棟對王安的疑慮瞬間云消霧散。
他發現王安很會說話,或者說很會抓人心,一上來就將重點拋出,直奔他最關心最頭疼的兩個問題。
那不用懷疑了,王安肯定是朱翊镠的心腹,不然王安怎么能知道他寫給朱翊镠的密信?
只這一段話,無形中也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所以,馬將軍,第二個問題咱先不說,自有張敬修來解決,眼下臺灣局勢那么亂,咱直接說第一個問題的解決方案。首先申明,我接下來所說的任何觀點都代表萬歲爺。”
王安刻意強調這一點,就怕馬棟不相信他,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之前誰也不認識誰。
“但馬將軍也必須保證如實回答,我可是代表萬歲爺。”王安接著補充道,“萬歲爺之所以沒有寫親筆信,一來怕信上解釋不清,二來也怕途中不安全,讓信落入他人之手。”
馬棟點頭,這個解釋他還滿意,足見朱翊镠的重視。
“馬將軍覺得王爺與王妃之間還有多少感情?”王安開門見山。
“這是陛下要問的嗎?”
馬棟忽然又升起一股疑慮,因為感覺怎么聽仿佛都有一股八卦的味道。
“是。”王安篤定地點頭。
“可這是他們夫妻倆的事,我又如何知道?”馬棟回答說。
“以馬將軍的判斷以及平常素日的觀察,估摸一下嘛。”
“他們自己估計都不知道吧。”馬棟微微嘆了一口氣,“不過以我的觀察,應該所剩無幾了吧,至少王爺對王妃已經談不上什么感情了。”
“何以覺得?”
“我覺得真正好的感情不費力,不需要刻意討好或努力經營,兩個人都覺得順其自然的舒服。可王妃無論怎么努力都還是覺得累,更累的是王爺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甚至不斷地往她身上潑臟水,這談何真愛?真愛一個人都不舍得她受一丁點委屈。”
“哦。”王安點點頭。其實什么叫真愛他也不懂,眼下的他在紫禁城里見了宮女都會紅著臉躲開呢。
不過他覺得能理解馬棟的話,而且覺得馬棟的話有道理。愛一個人當然不舍得她受委屈,呵護都來不及,又怎么可能向她身上潑臟水嘛。
不說男女之間的愛,任何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愛不都這樣嗎?
就比方說,如果讓他現在詆毀朱翊镠,那他肯定不干啊。
“那馬將軍說,倘若夫妻之間沒有感情了,那還有必要待在一起受罪嗎?”王安接著又問道。
“這怎么說呢?一日夫妻百日恩,愛意隨風起,風止意難平啊!世上感情的事是最難說的了。”
“反正萬歲爺說,沒有感情膩在一起對兩個人都是折磨。若愛便深愛,若棄便徹底,否則傷人傷己。”
“陛下對你說這個?”馬棟又一次疑慮地望著王安。
“怎么?我身上雖然少了幾兩肉,但也懂得感情啊!”王安以調侃的口吻,倒不介意說自己是個太監,“馬將軍就說萬歲爺這話對不對吧?”
“當然對。”
“萬歲爺就是那樣做的。”王安接著說道,“對他愛的人,比如說皇后以及兩位嬪妃娘娘,都是百般呵護,從不說她們的壞話,更不會像王爺剛才那樣,居然抬腳踢王妃,這哪是男人該做的事?愛就深愛,不愛就放手嘛。”
“你說得簡單,感情的事哪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
“總之不開心就不要在一起,不然又累又受罪,圖什么?”
“嘿嘿。”馬棟苦澀地笑一笑,還是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