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詔獄的第一刻,他就感覺生命仿佛不屬于他自己的了。走在詔獄的甬道上,鼻端充斥著腐臭味兒,似乎這里只能聞到死亡的氣息。
關在這里的犯人也好像都死了,居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梁赟這時候已經有點麻木了,跟著張鯨身后一句話不說。
穿過甬道,停下。
獄長吩咐獄卒搬來三張凳子,示意張鯨、王安與梁赟坐下。
沒有別的意思,這次目的明確,只是來見識,或者說叫參觀。
只見獄長手一揮。
兩名牢卒打開第一間牢房門。
借著微弱的光線,見房中懸著一道橫梁,一個人雙腳被捆得死死的,臉朝門口,倒吊在橫梁上,兩只手也用木棍撐住了,整個人動彈不得。
更恐怖的是,那人的臉部,七竅流血,分不清哪是鼻子哪是眼睛。
顯然之前受過酷刑,被折磨得看起來與死人沒什么分別了。
張鯨見怪不怪,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意,給人一種欣賞的感覺。
王安起雞皮疙瘩,傳說錦衣衛十八般酷刑,審訊還沒開始他就感覺坐著渾身不自在,幸好有張鯨帶著他。
獄長不茍言笑,朝張鯨一點頭,這傳達的意思很明白,審訊要開始了。
只聽獄長陰冷地問:“招是不招?”
那人像死了一樣,哪有反應?
獄長似乎早已料到,不急不躁地又是一揮手。
兩名獄卒馬上搬來一張小鐵床,然后將那人放下,剝光他的衣服,將其鎖在鐵床上。
那人一動不動。
王安都懷疑還是不是活著。
“招是不招?”
獄長陰森恐怖的聲音再次響起。
然而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兩名獄卒接著又在獄長的指示下抬來一缸冒著白氣的熱水,隨后還有兩名獄卒每人手中拿著一只木瓢。
拿著木瓢的獄卒各從缸中舀出一瓢滾燙的熱水,二話不說,直接潑向赤裸裸的被鎖在鐵床上的人。
那人一聲慘叫。
這時候才知道他還活著,被燙過的部位冒著白煙兒。
王安渾身一顫,不敢看,感覺太恐怖,幸好不是他一個人來的。
張鯨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笑意。
“招是不招?”
獄長盡管第三次開口問,但顯然已經放棄,都沒有給那人時間。
只聽又是一聲慘叫,那人暈過去。
王安本以為結束。
不料兩名獄卒取來兩把釘滿鐵釘的鐵刷子,趁著一瓢滾燙的熱水灑落在那人身上時,走過去用力一刷。
頓時露出白骨。本已暈厥的那人痛醒,跟著一聲慘叫,又暈了過去。
如此反復三次。
那人再也叫不出聲。
整個過程與情景感覺只會在恐怖的夢境中而不會在感觀的現實中出現。
張鯨仿佛一直在“欣賞”。
王安感覺自己的道行還有待提高。
再看梁赟,也不知是因為已經麻木還是嚇傻了,居然與進來時一樣不悲不喜,好像天塌下來都與他無關似的。
“這家伙可以啊!”王安扭頭望著如此淡定的梁赟,不禁暗自感嘆。
獄長的審訊依然在繼續,接著又吩咐獄卒打開了第二道牢房門。
……
對于北鎮撫司的詔獄到底有多恐怖多殘忍,朱翊镠也只是停留在那些文字描述當中。他并沒有親眼目睹。
因為這些東西在他眼里遲早都是要廢除的,所以有心讓王安去看看詔獄存在的意義到底何在,同時也讓梁赟感受活著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然而,他等來的消息卻讓他不由得渾身一震:梁赟死于詔獄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