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不同世界的人啊!幾百年后都有大把的人不明白這個理兒,更何況是這個以孝為先的大明時代?
“……”申時行極度無語,心想,你是皇帝也不能如此霸道啊,而且聽起來驚世駭俗,甚至都有點不可理喻:居然說兒子一輩子不成家是他們的自由,父母無權干預……這叫哪門子理嘛?
“讓令郎盡快來朕這兒一趟吧。”朱翊镠又囑咐一次。
“臣遵旨。”不過這次申時行非但沒有剛才那么高興又抱著幾分念想,內心反而忐忑不安,陛下可別把兒子帶到溝里去了啊,還指望兒子早日悔改呢,早知道這樣,就不在陛下面前數落兒子的不是了,真個讓人揪心。
“申先生覺得王衡與張靜修眼下生活如何?”見申時行一副擔憂的神情,朱翊镠又忍不住問了一句。
“臣覺得很好。”申時行回答說。
“就是嘛,他們都不喜歡科考,還不是一樣能出人頭地?正所謂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再比如張鯨,剛從司禮監掌印兼東廠提督退下來時都覺得可惜,可現在呢?反而喜歡他的人越來越多,他自己心境也變得開闊很多。”
申時行似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朱翊镠接著又道:“人只要找到自己喜歡干的事,其實干什么都無所謂。多讀書固然是一件好事,可讀書的目的概括起來無非有二,一為國為民,二修身養性,可為國為民、修身養性的方式不止讀書一種,就像從政并非是唯一為國效力的方式,只要不做傷天害理的虧心事兒,做什么都可以嘛。”
“臣多謝陛下的教導!”
“申先生學富五車,朕哪好意思教導你?說這么多,只希望申先生不要被那些條條框框所束縛住,打破每個人心中的刻板成見,也就是所謂的知見障,這樣心胸與眼界就會更上一層,猶如坐到云端上去,感覺很爽的。”
“臣還得修煉,向陛下學習。”申時行虛心地回道。
陛下說什么都對,可對兒子一輩子不成家也縱容,甚至說合情合理,這是他們的自由……臣無論如何不能茍同,千萬別把我兒帶進溝里。
以致于申時行退出東暖閣后,內心還久久不能平息。
剛一回內閣,便被王錫爵與王家屏兩位閣臣圍上來。
王錫爵問:“元輔,陛下有沒有派陳公公說合你在首府壹號買房?”
申時行回道:“我已經買完了,錢都已經送到陛下的手里。”
王錫爵:“……”
王家屏:“……”
兩個人面面相覷。
“可元輔不覺得那里的房子貴嗎?”王家屏咂摸著嘴問道。
“貴不貴取決于自己的需求嘛。”申時行回道,“兩位閣老不想出手?”
“我剛向陛下貸款買了一棟,眼下可掏不出來這錢。”王家屏如是般回道,“不過我答應預定下一期,即買首府貳號的房子,這一期可買不起哦。”
“那你呢?”申時行轉頭問王錫爵。
“我答應買的。”王錫爵回道,“不過那房價確實有點高哈,錢我還沒給呢。”
“既然答應了,遲早不是要給嘛。”
“這倒是。陳公公說可先交定金,待房到手再給也行。”王錫爵笑了笑說,“我的家境可比不得元輔哦,突然一下子要拿十五萬,還是很有壓力的。”
“不是可以借陛下借嗎?”
“借終究是要還的,不僅有利息,心里還老惦記著一件事,我的心可不及對南兄開闊呀!”王錫爵笑道。
對南是王家屏的字號。
王家屏心里有點小得意,幸好自己剛借錢在別處買了一棟啊,不然也得答應在首府壹號買,那里了房子貴且不說吧,面積也小得多,不合算。
而申時行這時候壓根兒就沒將房子的事放在心上,甚至都忘記了大兒子申用懋的抱怨,比起小兒子的糟心事,他覺得那些個都不值一提。
兒子都已經二十出頭了,還沒有娶媳婦兒成家,陛下要召見兒子,可陛下說即便兒子一輩子不成親,做父母的也無權過問,這讓人如何心安?
陛下叛逆啊!
要不趕緊讓兒子回老家算了,可別把兒子帶進溝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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