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輔藏得可真好,從未聽說令郎有畫畫的愛好,卻忽然成立一個畫居,又贏得陛下為他舉辦個人畫展。”
王錫爵一半驚訝一半嫉妒地道,不由得想起自己獨子王衡來。
“全賴陛下慧眼與抬愛!”
申時行如是般回答說。這可是他發自肺腑之言,如果沒有陛下力挺,兒子這條路已經被他斬斷了。
“不知令郎有幾年的畫作功底?”王家屏也好奇地問道。
“這個……說來慚愧,我還真不是很清楚。”申時行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是真不清楚,只是聽兒子說好像將近十年了,但兒子從什么時候開始平常什么時間畫,他都不清楚。
“首輔謙虛吧?”王錫爵接過,“兒子都已被陛下認可辦起畫展來,居然說不知道有幾年的畫作功底?”
“好像將近十年吧。”申時行只得尷尬地笑了笑,回答說。
“都已經十年了呀!”
這下王錫爵與王家屏異口同聲,訝然地望著申時行。
旁邊站著的吏部尚書楊巍跟著也驚嘆道:“元輔這是要忽然驚艷我們所有人嗎?故意讓令郎給世人留下一副無所事事的形象,然后一飛沖天!”
“……”申時行無言以對,哪里是?可讓他如何解釋?沉默是金。
“不知令郎以畫什么畫為主?”王家屏接著又問道。
“人物。”申時行回答時聲音低沉,其實他是有幾分心虛。
可在旁人聽來卻是極度的謙虛,以致于更加確定不久前他們父子倆鬧不愉快,只是因為申用嘉不想娶妻。
至于無所事事只是幌子,兒子畫畫十年,作父親的怎會不知道?
正如楊巍剛才所調侃的那樣,是想忽然驚艷所有人吧?
就像有人讀書,好像天天在玩,可待到考試,卻名列前茅,氣不死你!其實不過是人家背后偷偷努力,你在玩他在學,而你在學他在玩,只是不想讓你看到真實的一面而已。
他們認為申用嘉正是這種人。
包括申時行也是。
正圍著申時行有說有笑,忽然聽到王安一聲吆喝:“萬歲爺駕到——”
眾官員立馬肅靜。
朱翊镠從畫展區走出來,不等諸位官員參拜,便直截了當地道:
“讓眾卿家久等了,現在隨朕進去參觀申用嘉的畫作吧。”
在陳炬的引領下一眾官員進去了。
“你們先參觀,之后朕想聽聽你們對有關畫作本身之外的一些見解。”
剛一進去,朱翊镠便這般吩咐。
因為比起參觀的第一批人,這幫官員都有很高的文化修養,無一不是進士出身,參觀時該有另一番感受。
所以朱翊镠當然不希望他們所看到的,僅僅只是畫作中的一個個鮮明立體栩栩如生的女子人物形象。
應該感嘆于畫作造詣水平之高的同時,更側重畫作背后所付出的汗水,以及畫作背后透出的精神力量。
正所謂字如其人,畫如其人,文如其人……其實所有的文化創作都是一個人素養與性格特征的體現。
朱翊镠希望彰顯并鼓勵這種向上的力量,否則這次參觀效果有限。
“眾卿家先參觀,朕去作畫區,稍后再與你們在拍賣區會合。”
吩咐完,朱翊镠再次進入作畫區。
申用嘉正在筆走游龍地給李之懌作畫。看這家伙素描絕對是一種享受,只見他拿著黑炭筆,手快速抖動,便如同涂鴉似的,瞬間完成某一部位。
看得人眼花繚亂。
甚至如果湊近一看,感覺畫的什么玩意兒都不是,可如果退后兩步,再去看,咦?頓時又很有感覺了,而且越看越像那么回事兒。
素描本來就更適合遠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