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我們說“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留心一下自己周圍認識的女人,哪一個不是獨具特色。看那些女性角色眾多的名著,如紅樓夢、金瓶梅等,更是利用身份、心態、語言、行為等各種因素來最大限度地襯出每個人性子的不同來。反觀網絡小說,以我淺薄的閱讀經歷來看,網絡小說中女性角色的個性,隱隱有冰山女、刁蠻女、溫柔女三分天下之勢。
大約是很多作者也希望能寫出自己筆下人物的與眾不同來,于是刻意去極化和夸大了筆下人物某一方面的個性,最終出現這一個個極端的“怪物”。怪物不可怕,可怕的是怪物還成了潮流,似乎女人不冰山不足以顯示愛情的跌宕曲折,女人不刁蠻不足以顯示男人的忍辱負重衷心不二,女人不溫柔不足以顯示男人的駕馭有方功德圓滿。于是乎,外貌的模式化之后,又出現了個性的模式化,想找一個具有正常人類思維的、具有真性情的女子竟然成了一件不容易的事。
再來看慶余年中對海棠朵朵的介紹
“朵朵不是尋常人。”司理理微感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她自幼癡迷武道,至于什么詩詞書畫,根本不感興趣,倒是在苦荷國師的齋院之中,開了一片菜地,天天除了練武之外,就是種菜植花。”
范閑微怔,心想這等做派倒和那位靖王爺挺像的,心里猜到了那位海棠姑娘為什么會過那般生活,苦荷一脈的武道修行,走的是天人合一一派,講究的便是親近自然,海棠既然擁有修行的天才,自然會天天躲在菜園子里,看來那身村姑打扮,倒不是刻意扮出來的。
從背景設定來看,海棠的地位、個性是不極尋常的,但這種不尋常若走了極端,往差了走估計就是翻版滅絕師太,往好了走也不過是不食人間煙火讓人敬而遠之的師妃暄,實難讓人親近。如何讓這種貌似超然的女性角色走下云端,這是一個需要動腦筋的命題。以海棠為例,她的特殊地位,使得她不管自己是否愿意,也只能扮演她在眾人心目中的那個角色,大約之前唯一能使她流露自然少女天性,只有她的師尊苦荷大師。面對其他人,她是懶于、也不屑于展示真性情,或者說只肯展示最外層的一面,而不會有任何深層次發自內心的交流。對這樣地位尊崇、實力超群的女子,若依尋常方式以禮敬之、以理服之,只會使那層保護層越來越厚,如同面對徐子凌這個呆瓜,師妃暄到最后也還是只能戴著仙子的帽子絕塵而去,令人扼腕。那如何把她打落凡塵所幸范閑不是徐子凌他有徐子凌所沒有的幾分刁鉆無賴,所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幾番亦正亦邪、奇兵疊出,才終于一層一層掀去圣女海棠的面紗。
第一次交鋒,海棠便中了范閑的奇招――“先用毒針灼其體膚,再用春藥亂其心志,春乏其身,天將降大怒于范閑也。”――原來圣女也可以中了春藥隨后面對怒不可遏前來討解藥的海棠,范閑坦承自己實力不濟,只能無所不用其極,又得到海棠諒解。
似乎僅僅中一次春藥還不足以把這名圣女拖下凡塵,于是不經意處,作者又加了另一段戲
另一邊,范閑沉默著緊張著,跟在海棠的身后往皇宮外走去,一路山景無心去看,清風無心去招,只是堆著滿臉虛偽的微笑,自矜地保持著與這位奇女子的距離。
眼光可以將海棠姑娘行走的姿式看的很清楚。
海棠姑娘一步三搖,卻不是那種煙視媚行的女子勾引人的搖法,而是一種極有鄉土氣息的搖法。她的雙手插在身外大粗布衣裳的口袋里,整個人的上半身沒有怎么搖晃,下面卻是腳拖著自己的腿,在石板路上往前拖行著,看上去極為懶散,卻又不是出浴美人那種性感的慵懶。
范閑瞇著眼睛看了半天,始終沒有看明白這是什么走法,難道對方是在通過走路,也在不斷地修行著某種自然功法范閑大感佩服,他一向以為自己就是人世間修行武道最勤勉的那類人,一天晨昏二時的修行,從澹州開始,便從未中止過,但從來也沒有想過,連走路的時候,也可以練功
難怪人家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就是九品上,自己拼死拼活,也才剛剛邁入九品的門檻難怪人家小姑娘被北齊人拱為天脈者,而自己卻只能無恥地靠些詩句贏取“江湖地位”難怪人家小姑娘輕輕一揮手,自己就要在地上狗爬難怪自己暗弩飛針春藥齊出,別人也不過泡泡湖水,最后極瀟灑地一揮袖走了,根本不將自己放在眼里因不屑,故不恨也。
范閑心里一片黯然,心想這等天才人物,又如此勤奮,大概只有五竹叔這種天才中的天才才能比擬,自己可能是沒輒了。
又看了許久許久,海棠似乎也感覺到身后那兩道火辣辣的目光,總盯著自己的臀部和腰部,終于受不了了,靜靜回首,靜靜盯著范閑的眼睛,似乎要剝下范閑這身清美的皮囊,露出里面猥瑣的真身來。
范閑的眼中一片清明,根本沒有一絲雜意,看著對方轉身微微愕然,知道對方想錯了什么,苦笑說道“只是看姑娘走路姿式奇異,想來是在練功,故而十分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