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甫忽然高聲說道“敢請陛下為老臣作主,為那死去的孩子討個公道”說完這話,他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今日午間得知了二兒子的死訊,一向心如鐵石的宰相大人也險些暈厥了過去,所謂白發人送黑發人,哪里禁得住這般情緒上的沖擊。
皇帝的唇角不為人知地翹了一翹,不過沒有人敢盯著天子的臉去看,所以也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小細節。皇帝陛下似乎有些詫異宰相的說法“自前日范家小子遇襲之后,不期京都之側,又發生如此兇案,這京都府自然難辭其責,宰相大人放心,寡人自當重重處分,給你一個交待各有司定要抓緊緝拿兇徒,以刑部為主,若有不協事,陳院長在一旁統領一下。”
陳萍萍看似熟睡,此時卻睜開雙眼,微笑著應了下來。
林若甫雙眼里暴出兩道精光,卻是片刻即逝,向著皇帝叩了個頭,才在眾人的勸說下站了起來。
皇帝平靜看著他,慶國并不如何講究殿前儀范,這位九五之尊知道宰相這個頭是不好禁受的,忽然皺眉說道“前次事情,有北齊賊子的影子,意圖引起朝廷風波,今次莫非又是外賊潛來作案這邊禁如今難道疏落成這副模樣傳旨下去,著北三司好生自查。”
他忽然厲聲訓斥道“陳萍萍,你的院務也得用些心才是,四處難道是吃白飯的你這次回鄉省親,硬是多拖了一個月。難道要朝中大臣的子弟個個死于非命,你才肯回來”
天子一怒,滿堂俱靜。
“什么事兒”范閑知道肯定事情不簡單,不然李弘成這家伙也不會這么緊張,但仍然強顏笑道“你家的葡萄架沒倒就成。”
說來奇怪,李弘成就早就到了適婚的年齡,不知道為什么,卻一直沒有娶夫人進門。
“沒空與你講頑笑話。”李弘成沉著臉說道“昨天蒼山腳下一處莊園里出了命案,吳伯安和宰相的二公子林珙都死了。”
范閑大驚失色,問道“什么”
李弘成說道“不錯,你未來的二舅子死了。”
范閑卻一時沒有想到這復雜的親戚關系上來,心里有些驚謊,吳伯安的死是在他的預料之中,但是如果說不是叔出手而是有人在滅口,怎么也不至于將宰相的二公子賠了進去。范閑有這個自知之明,自己的身價,如今還遠遠及不上那位二舅子。既然吳伯安和那位二舅子死在一起,難道是說上次想殺自己的是宰相老丈人
他對這位沒見過面的妻兄并沒有什么感情,但想到隨之而來的事情,不免也有些苦惱,略鎮定了一下之后問道“人是怎么死的”
李弘成將被人發現的場景復述給他聽了,本來以那個莊園的偏僻而言,這椿命案恐怖要很久之后才會被人發現,但沒有想到第三天正好是山令傳榜的日子,一入莊園便看見滿地尸首,大驚之下層層上報。因為死的是宰相的兒子,還有那個身份特殊的吳伯安,所以這消息經過京都府和刑部,直接到了皇宮里面。
靖王今日入宮,偶爾聽到這個消息,便請宮中相熟的公公傳話回來。
范閑心頭一動,靖王應該知道自己今天會來王府作客,冒險讓人傳消息回來,看來是想通知自己,只是為什么對方會認為自己需要這個消息看見他的神情,李弘成壓低聲音說道“監察院在找吳伯安,聽說和你上次遇刺的事情有關系,這次他死的如此蹊巧,當心別人疑你。”
范閑裝作嚇了一跳,連連擺手道“這事與我可沒關系,連監察院都找不到的人,難道我還能找出他來,如果宰相大人真的信了這事兒,我以后在京都里還活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