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后,樹林里傳來一聲呼痛,范閑揉著手腕走了出來,后面葉靈兒捂著鼻子也走了出來,終于變得徹底老實了。
其實,對于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來說,每天的生活就像流水帳,只是一步接著一步,日日重復,難免有些無趣。但權勢與富貴這兩樣東西,似乎可以保證流水帳目上偶爾會出現些新鮮的數字來。
大寶和范思轍被范閑踢去后山騎馬射箭去了,自有侍衛保護,丫環服侍,不需要太過操心。如今的避暑莊里,便只剩下他一個男子,外加婉兒,妹妹,葉靈兒三個姑娘。
安坐庭間,啜茶聽曲,看著有幾分姿色的姑娘淺吟低唱,范閑微笑著,心想權勢真是個好東西,郡主要聽曲兒,便可以馬上從京都喊人來唱,這位唱曲的姑娘是真正的唱家,憑著一把好嗓子走游于京都王公家院之中,也是有些清高的人。
直到此時此刻,范閑才有了身為慶國男子的自覺,他必須為身邊的人,為自己謀取權力或者財富,如果想要保有看似幸福安樂的生活,而不至于淪為邊境上的馬賊,土磚窯里的苦工,或許有些東西是值得舍棄的。
他是個自私的人,這一點他時常提醒自己。
山堂之前,那位叫桑文的姑娘嗓音清脆,與清風混在一處,穿堂而上,繞梁不走。
“冬前冬后幾村莊,溪北溪南兩履霜,樹頭樹底孤山上。冷風來何處香忽相逢縞袂綃裳。酒醒寒驚夢,笛凄春斷腸,淡月昏黃。”
“你就這么把我背出來,也不怕司祺發現”
“她現在天天睡的這么沉,我連迷香都不用,估計她也醒不過來。”
“可是,可是總有些不好意思。”
“看看星星,看看星星而已。”
“你說的話能信”
“那婉兒你準備做些什么”范閑壞壞笑著望著她的臉,帳外的月光并不明亮,所以林婉兒的臉顯得格外朦朧,格外美麗。
林婉兒極好看的皺皺鼻尖兒,假嘆道“許了你這樣一個大色狼,半夜搶人,我又有什么辦法”
范閑也嘆了口氣“我也擔心總這樣偷偷摸摸的,將來成親后,萬一要是回咱倆的臥室,我不會走門了,那該怎么辦”
林婉兒啐了他一口,生怕他的心思真往邪里發展,畢竟此時夜深人靜,二人獨處,萬一他真想如何如何,自己也無力阻攔。
范閑不知道姑娘家的心思,如果他知道林婉兒此時已經想到了無力阻攔四字,只怕早就撲了上去,正所謂非不能,實不為也,在范閑的概念中,一旦女子想到無力阻攔,那其實就是已經做好了不阻攔的準備。